第二百一十六章:天子伤旧谊(1 / 2)

乱唐 五味酒 3369 字 1个月前

兴庆宫, 大唐天子李隆基坐卧不宁,似乎在等待着什么。过了一阵,终于有人轻轻的进了便殿,是宫中的内侍。

“圣人,派去的人一无所获,高将军,他,他……”

内侍的声音越来越小,李隆基却急不可耐的追问着:“说啊,高力士他究竟怎么了?”

“高将军他不见了!”

李隆基闻言之后,整个人向后踉跄了两步,差点跌坐回榻上。

“究竟如何不见的?被太子抓了去,还是……”

“奴婢,奴婢也不知,据将军府中的家奴说,将军在入夜之前就不告而别,直到宵禁开始,也,也杳无音讯!”

直到“杳无音讯”四个字从内侍的口中说出来,李隆基再也忍不住,一屁股跌坐在了榻上。

高力士究竟哪里去了?难道就连最信任的人都已经背弃他而去了吗?

巨大的挫败感与失落感在一瞬间涌了上来,就像决堤的洪水,彻底摧毁了李隆基的心理防线。到了此时此刻,他彻底明白,自己已经到了树倒猢狲散的地步,再没有人肯赖在他这个大树上,陪着送死。

“你们怎么还留在这里?怎么都不走?都走,都走啊!”

骤然间,李隆基爆发了,歇斯底里了,无所顾忌的呵斥着身边无辜的内侍宦官。

一群内侍宦官何曾见过天子如此不顾威仪的动怒,吓得纷纷匍跪于地,口口声声说着,“奴婢死罪,奴婢死罪……”

发泄了一阵,李隆基陡而从榻上奋力挣扎着起身,但起了两下,竟然没能起来。而面前匍跪着的一干内侍宦官,竟都自顾自的哀声求饶,却每一个人上来扶一把。

李隆基不禁悲从中来,然则欲哭无泪,他全身所感受到的,只有彻骨的冷!

哀念丛生之下,李隆基反倒不似先前那么愤怒,渐渐冷静了下来。他终于从榻上离身,蹒跚着来到了便殿的大门前。

若在以往,早有内侍宦官把殿门打开,一干宫人众星捧月的前后伺候着,所有人唯恐巴结的慢了,都争抢着在他面前留下个好印象,以期能够平步青云。可此时此刻,那些场景再不复见,内侍宦官们竟也都像躲着洪水猛兽一般的畏首畏尾,本能的与他保持着距离。

这种巨大的心理落差,对于生性敏感多疑的李隆基来说,无疑是一种巨大的羞辱和折磨。

他伸出了干瘦的手,轻轻一拉,保养良好的殿门便随之开了。

外面清冷的空气扑面涌入,这让李隆基感觉稍稍舒服了一些。陈玄礼的文告他看了不止一遍,里面虽然参杂着浓浓的私心,但平心而论,又不乏实情。

老迈的天子将目光瞥向了深邃的夜空,也许是乌云遮蔽了星月, 极目所及竟见不到一丝一毫的光亮。

“圣人,圣人,夜里天凉,别吹着身子。”

一名内侍竟颠颠拿着一领大氅给他披在了肩上。

这不过是再平常的一个场景,然而,李隆基却身子一颤,回头看去,只见一名十三四岁的半大宦官,正等着一双乌黑的眼睛,看着自己。

好一个俊美的少年,如果不是进宫做了宦官,加冠成年之后,怕是要出落的仪表堂堂。

李隆基心头竟莫名其妙的生出了一些风马牛不相及的想法。

“你叫什么名字?”

李隆基对这个少年官宦的印象颇好,在所有人对他避之唯恐不及的情形下,这种感官又被大大的加强了。

“奴婢没有名,大伙都叫奴婢余四。”

“只有排行?”李隆基似与之对话,又似自言自语,“没有大名怎么成?不如,今后你就叫余忠嗣吧!”

“真的?”

少年宦官似乎难以置信,竟傻乎乎的问了一句。

“朕说过的话何曾不是真的?”

少年宦官喜出望外,当即跪了下去,咚咚磕头。

“叩谢圣人赐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