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暮色渐沉,巍峨的广成关上火光点点,广成关都尉淳于琼和一众将领立于城楼前遥望着关城前的山谷,尽皆狐疑不定。
那山谷里一片漆黑,不见丝毫火光,而且就连人语马嘶声也听不到半点儿,安静得出奇。
淳于琼紧紧地盯着那一片漆黑的山谷,眉头紧锁,“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呢?”
周围众将面面相觑,良久,其中一个身材颀长面容白皙的年轻将领突然神色一动,“淳于都尉,贼寇会不会是想趁着夜色偷偷地撤军?”
闻言,众将皆是神色一动,但旋即便有一个矮胖敦实的中年将领摇了摇头,“都尉,末将听闻南阳贼寇自渠帅李汗青以下尽皆行事彪悍,既然先前那贼将已经夸下了海口,又岂肯就这么轻易地撤军?只怕其中有诈啊!”
此言一出,便有一个身材精瘦年过不惑的将领神色凝重地附和起来,“郭司马所言极是!那李汗青行事极为彪悍,当夜那厮在宛城之外攻破凉州军时曾冲我军撂下一句‘三日内必破宛城’的狠话,第二天夜里便强行攻破了宛城!”
淳于琼点了点头,“此事,本都尉也曾听说过,那厮确实是个狠人,只怕城外贼寇此举别有所图啊!”
但先前那年轻将领稍一犹豫,还是不甘地劝了一句,“淳于都尉,李汗青和南阳贼寇行事确实彪悍,但同样诡计多端!眼下,前有险关,后有追兵,只怕贼寇已经看清了形势,准备撤兵远遁了!”
此言一出,同样也有将领附和,“吴司马所言不无道理,那李汗青屡战屡胜横行南阳,绝非全凭一股悍勇之气便能做到……”
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可是,要做到“知己知彼”又谈何容易呢!
他们虽然多少都听说过李汗青在南阳的战绩,却也无法确定李汗青到底会如何用兵!
听得麾下将领各执一词,而且貌似都有些道理,淳于琼不禁有些烦躁,摆了摆手打断了那将领的话,“不管关前的贼寇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我等只需严防死守即可!”
但那年轻将领仍旧有些不甘,“淳于都尉,如果贼寇真地要趁夜色撤军,便是我等破敌的大好良机……”
只是,不待他说完,淳于琼便沉声打断了他,“吴司马,你可还记得陛下的旨意?”
破贼?
开什么玩笑,皇甫嵩十余万人马都破不了贼,凭广成关这五千兵马就敢妄想破贼?
吃了败仗还是小事,若是因此丢了广成关,谁又担待得起?
那郭司马连忙附和,一脸正色,“吴司马,万万不可作此想!即便贼寇真地会趁夜撤离,又安知这不是他们的诱敌之计?”
那年轻将领神色一滞,无言以对,气氛突然就有些尴尬了。
见状,淳于琼连忙哈哈一笑,“走,走……本都尉已经让人备了酒菜为吴司马接风。今日幸得成司马及时率部赶到,广成关才能安然无恙,本都尉自当好好谢过吴司马才是啊!”
这位吴司马可是大将军的心腹,淳于琼自然不想得罪他。
这吴司马虽然年纪不大,却也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见淳于琼给了台阶,连忙就顺着台阶下了,“淳于都尉客气了。”
见吴司马也是个识趣的,淳于琼爽朗一笑,上前亲热地拉起成司马的胳膊就走,“走走走……今夜不醉不归!”
其余众将也是喜笑颜开,纷纷附和起来,“对对对……不醉不归!”
夜渐声,关城外的山谷里依旧黑灯瞎火、一片死寂,关城之内却酒肉飘香,一片欢声笑语。
宴,淳于琼和众将直喝得面红耳赤、脑袋昏沉方才散了,回了住处倒头便睡。
“都尉……都尉……”
也不知睡了多久,淳于琼恍惚中听到一个声音在唤着自己,这才悠悠醒来。
那声音还在门外响着,“都尉,您醒了吗?”
“何事?”
淳于琼有些不耐烦地回了一句,翻了个身又闭上了眼睛。
门外的声音明显低了下去,“禀都尉:关下的贼寇已经撤走了……”
“什么?”
门外军士话音未落,淳于琼腾地便翻身坐了起来,“你是说贼寇撤了?”
“撤了!”
门外那军士的声音顿时松快了许多,“已经撤得干干净净……”
“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