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月底,夜色如墨,夜空之上不见月影,唯有几点冷星。
李汗青长身立于院中,双手负在背后,仰着头静静地望着夜空,神色好似有些恍惚。
见状,陪侍在侧的周武和方宏对视一眼,随即,周武神色一厉,冲李汗青一抱拳,“大帅,要不……戒严吧?”
很显然,他和方宏都以为李汗青是在为招抚一事忧心。
先前在大殿上,李汗青向袁绍提出那样的条件,分明是不想接受招降……天知道那些渴望接受招降的人会不会在背地里搞事!
李汗青微微一怔,笑呵呵地望向了他,“戒什么严?没必要大题小做!”
说着,他惬意地伸了个懒腰,一转身,试试然朝书房走去了,“强扭的瓜不甜,愿意走的本帅可不会强留!都回去歇着吧,明天的事多着呢!”
众志成城,方能固若金汤,他明白自己要走的路有多艰辛,可不想留些心怀异志的家伙在身边。
在他看来,招抚一事正好可以让心怀异志的人露出些端倪来,倒也不全是坏事。
他可不想在这事上耗费太多的精力,等着他李汗青去做的事多着呢!
李汗青径直进了书房,轻轻关上了房门,再无声息。
夜色渐淡,晨光渐明,宛城从沉睡中苏醒了过来,新的一天开始了,人声渐渐喧嚣。
“呃……”
李汗青自睡梦中醒来,望着屋顶的雕梁画栋发了阵呆,这才翻身坐起,长长地伸了个懒腰,精神抖擞地下了床。
“吱呀……”
正在这时,房门被轻轻地推,秦娥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大帅,奴婢服侍你披甲。”
李汗青循声望去,冲她微微一笑,“今天不用披甲。”
说着,他整了整衣袍,迎过去接过了水盆,“午饭也不用准备我的份。”
秦娥明显有些疑惑,却也只得恭顺地应了声,“是!”
吃过早饭,李汗青便带着一队亲卫出了门,尽皆一身布衣长衫,骑着高头大马出了西门,直奔西市去了。
坊市制度萌芽于西周,成熟于汉代,坊市布局比较规则齐整,坊以居民,市以贸易,宛城本是汉代冶铁中心,规模宏伟,贸易繁荣。
但是,自张曼成起事以后,曾经繁荣的宛城便战火不息,遭受重创,虽然李汗青入主之后稍微恢复了些,但市场里依旧略显萧条。
偌大一个市场只有些贩卖牲畜和菜蔬的人,而周围的作坊和商铺尽皆门户紧闭。
李汗青策马走进西市,抬眼一看,不禁皱起了眉头。
他本来就是冲着作坊和商铺来的,不想却是这幅情形。
正在此时,远处一个身着长袍头戴高冠的老者也看到了李汗青一行,微微一惊,连忙快步迎了上来,当先便是深深一揖,“见过大帅!”
李汗青有些疑惑地打量了来人一眼,“你是?”
那人连忙又是一揖,“下官……新任宛城平准令,顾贾!”
平准令?
李汗青根本不清楚这平准令是个什么官,只当他是市场管理员之类的官员,便问了一句,“为何周围的作坊都门户紧闭?”
顾贾神色一紧,有些忐忑,“这……当日大帅下令分房分地,却未言明城中作坊和商铺要如何处置,是以……一直闲置到了现在。”
李汗青神色一滞,敢情这事还要怪自己啊!
见李汗青面无表情,似是有所不满,顾贾稍一犹豫,又硬着头皮补了一句,“近日也有不少人前来问过,想租赁作坊和商铺做些营生……只是,下官不敢擅作主张。”
宛城商业繁荣,手工业发达,靠作坊吃饭的人可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