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老太太这般不喜欢这孙子!!
“三弟回来了?”
“三叔叔……”
贾琮一一应下后,道:“夜深了,大嫂子你们早点休息才是,熬久了对身子不好。”
凤姐儿见贾琮没理她,气的咬牙切齿,冷笑道:“三弟也大了,难道不懂我们这样的,越早上炕夜里反而越难熬?”
“哎呀!”
这话荤的让尤氏、秦氏都接不住。
尤其是秦氏,一张国色天香的美艳面容,满是羞红。
尤氏跺脚啐道:“这算什么?真正是癫狂了!”
不过又怕王熙凤再说出什么好话来,赶紧拉着秦氏一道离开了。
见她二人狼狈而逃,王熙凤笑的极畅快!
等尤氏秦氏的背影远离后,王熙凤才看向贾琮,道:“三弟,你瞧她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难道女人就合该去死?大嫂子虽做下丑事,但我并不恨她,她也是气不过。堂堂一当家太太,两个妹妹却被自家爷们儿给顽弄轻贱了,这让人如何看她?再加上你二哥那口舌花花最善哄这般女人的性子,他那些日子总往东府跑,我便知道有鬼!她这女人,也不容易。秦氏更不用多言,珍大哥哥,嘿!可到头来,背上骂名的倒成了我们娘们儿!”
贾琮提醒道:“她们不好意思的,是这个?”
分明是你疯魔了,什么话都敢说,说的人家站不住了。
王熙凤闻言,看了看贾琮,又看了看平儿,冷笑一声道:“都是过来人,何必遮遮掩掩?一屋子寡妇,又不是闺中姑娘!”
看来寡妇这身份,让王熙凤一时间还是很有些不适应。
才会让她如此偏激……
“凤姐姐,世事无黑白,黑白在人心。稳住本心,便有福祉。你的心如今在黑白之间,往前一步为黑,往后一步为白。我虽宠爱平儿姐姐,也敬重于你,但你若再往前一步,搅事生非,贾家也就留不得你了。望你好自为之。”
说罢,贾琮握了握被这番丝毫不留情面冰凉之言吓呆住了的平儿的手,然后一人独自往后堂卧房走去。
“奶……奶奶……”
等贾琮走后,平儿无比担忧的看着王熙凤,只怕她面子上过不去,万一撒起泼来……
然而却见王熙凤面色淡淡,目光中既有敬畏,又有哀怜。
她看着平儿,凄然一笑道:“你这丫头,也不知做了几辈子的善事,才让你遇到这样一个男人。平丫头,男人一味的哄你宠你是靠不住的。我虽不识字,却也听过一句戏文,情到浓时反为薄。这世间男女,又有几双不是如此?只有像三弟这样的,能立得下规矩,能守得住规矩的,才能真真真正的长长远远。他方才说的话我原还不信,如今看来……他果然是做大事的男人啊!你怎有这样好的福气哟?”
平儿见她泪流满面,也跟着落下泪来,道:“我再大的福气,也是奶奶的丫头啊。”
凤姐儿闻言,伸出双手捧住平儿的脸,流着泪笑道:“好平儿,往后再莫说这样的话了。你爷们儿和别个不同,他宠你归宠你,却不能见你作践自己。你当老太太当初为何把你赶到东府来,真以为就小七那点子事?老太太早对内宅事了熟于心,活成精了,什么没见过?她知道你这身份在西府就是一个不安分的天雷,谁也碰不得,一碰就容易炸锅。谁再把你当奴婢丫头看,岂不是自己找不自在?可要把你供着,又觉得实在别扭。总不能主子看丫头脸色行事吧?索性把你赶到东府来,让你在这边好生受用,她也眼不见心不烦,没那么多事了。连老太太都尚且如此,你再这般拿我当主子,就是要逼我走啊……”
平儿闻言,目瞪口呆,她从未想过,贾母会因这样的缘故才将她赶出西府。
她不过一个丫头,如何能让贾府里身份最高地位最高的老祖宗忌惮?
……
等送走王熙凤后,平儿回到内堂,见贾琮正在书桌旁写字。
她悄悄走上前,帮贾琮研磨起墨来。
原先她也不识字,连王熙凤都不识字,更何况是她?
不过后来贾琮让家里的女孩子都识字,她便开始学着认字。
在船上的那几个月里,她同宝钗学了好些。
学着怎样查字,怎样认字。
如今,她已经认得许多字了。
因而识得贾琮笔下之字:
世事无黑白,黑白在人心。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虽然她不大明白这些话的意思,但她能感觉到,贾琮心中的孤独和冲突。
等贾琮放下笔笑着看向她时,平儿上前,张开双手将他抱住。
她能做的,很少很少。
唯有在他艰难之时,永远陪着他。
或同生,或共死。
总不让会他孤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