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公开奖惩(3)(2 / 2)

——他没理由不喜欢。

如果压切长谷部的暗堕源于心智的动摇,如果有什么回忆伤害和摧毁了他的精神世界……那么,就由自己在他的灵魂中树立起一个崭新的、更为坚固和宽广的新世界好了。都彭对这种建树工程驾轻就熟。

首先,他必须保证长谷部对此印象深刻。

大部分付丧神的本体上都拥有铭文。可是除了宗三左文字,都彭一时想不起还有哪个付丧神会在意刀茎上刻了什么,并且把它挂在嘴边。而且,似乎也只有宗三左文字的人形上,才有一只胸口的蝴蝶纹身,对应着本体上的铭文。

都彭觉得,既然他已经决定亲自动手,给压切长谷部刻上铭文,就没道理把这件事搞得轻飘飘的,像是上司送给下属自己的墨宝。下属只要把它挂在客厅的墙上,用来向客人吹嘘自己多么得到上司的看中。那怎么行呢?——既然要做,就应该追求最好的效果。

他要将这句话深刻地印在压切长谷部的灵魂深处,以及胸口紧挨着心脏的位置。

随着小锤敲击在錾刀上,发出第一声清脆的声响,本来神不守舍的褐发打刀突然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原本挺拔的身姿在瞬间佝偻成一团。

都彭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转过头轻声问:“是不是很疼?”

蜷成一团的压切长谷部并没有马上回答这个问题,他咬着牙,硬抗过了第一波疼痛,这才隐忍地说:“……我没事,主,请继续。”

都彭摇了摇头,好笑地说:“长谷部,我并不是在关心你。”

在打刀惊讶、无措和尴尬的眼神注视下,都彭耐心地为他解释说:“你看,这是对你的惩罚。当我提问的时候,我只是想听你承认自己很疼。”

“如果我不想你痛,我不会问你,只会停下来——你刚才表现得再明显不过了,我不可能看不出来。如果我想你痛,你诚实的回答我,也不会影响我要做的事。”

“你不应该在交流的时候,出于自以为是的体贴,就避重就轻。”审神者像在教导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为了避免他感到混乱,所以手把手地教他正确的做法,“你看,如果你一定要表现自己的忠心,不如就这么说吧——‘我很痛,但我还能忍耐’。”

当审神者用他一贯波澜不惊的语气,温柔而充满磁性地说出了最后那句的台词,不知道为什么,在场的每一个付丧神都感觉到头皮上传来一阵酥麻。

只有压切长谷部是个例外,他彻底地愣住了。

褐发打刀认为,为了照顾他的颜面,审神者才会刻意压低了声音。甚至从一开始,他现在的主人就只提起了自己做了什么值得嘉奖的事,而没有公布他所犯的错误。他犯了非常严重的错误,如果被衷心爱戴着他的另外三个付丧神知道了,也许会在心里鄙夷他。

但他会犯错,这不怪堀川国广——当胁差提到一期一振和短刀,压切长谷部立即在第一时间想到了自己的过去。

当时,他产生了一种时空错乱的荒谬感。看着暗堕的一期一振,听着堀川国广口中正在受苦的短刀们,他似乎回到了之前那个选择的瞬间。多可笑,他竟然又一次栽在了粟田口的太刀一期一振,和他的弟弟短刀们身上。

曾有那么短暂的片刻,他的心中确实出现了让开的选项——既然已经选择了坚守底线,违抗主命,那么当第二次考验来临,如果仅仅因为吃了苦头就选择了退让和改变,简直比一开始就毫无底线地效忠,更加卑劣可笑。

但紧接着,他想起了身后那个审神者给予他的温柔——是的,他最终的选择,并不是因为这个人类是自己现在的主人。他只是为了那些温柔,为了他对自己伸出过的援手,才选择了挡在他面前为他而战,才愿意为他舍弃自己的生命。

如果不是都彭察觉到了他的心思,点明了他的动摇,他也许还会继续沉浸在自我满足中,根本无法意识到自己曾经有过这样的想法。他曾经的主人说得很对,他从不像自己所以为的那样忠诚——当压切长谷部再次看清这一点,这种感觉就好像被当众扇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压切长谷部微微地颤抖着道歉:“对不起……我很抱歉……请您继续……请务必更严厉的惩罚我,我一定认真反省……”

——即使最终的惩罚是将我碎刀也没关系,但是,请不要抛弃我。打刀抬起头,眼里的绝望和哀求交织在一起,浓郁得像是化不开的阴影。

“嗯。”都彭则神态自若地答应了这个请求。五虎退和山姥切国广似乎也并不觉得这种对话有什么不对。他们专注地凝视着面前的主仆,眼睛里闪烁着感动的光。

但围观到现在的堀川国广瞪大了眼睛,目光散乱地绕场一周,最后终于与烛台切光忠对接在一起。就像是两块磁石嘭地吸在一起,两个昔日的伙伴都为找到了能够彼此理解的人感到了一股安心。烛台切光忠更是眼神幽深地眨了眨眼睛——看,这就是这座本丸、这个审神者的画风。我的朋友,现在好了,你来了,终于有人可以理解我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