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3 章 别这么对我(1 / 2)

太女 月下卖刀郎 4427 字 20小时前

偃月刀呼啸着劈在木桩上,钢筋铁骨磕在实木上爆发出的巨响,震得白青季头皮发麻。她悄悄地看了眼前方挥刀的风临,忍不住发愁。

殿下这样,已两日了。

这两日,除了处理日常信报,给武皇上了一封请准祭后归北的例行奏文外,余下的时间,风临就在府内武场练偃月刀。

就像这样,沉默地挥刀,劈砍,碎裂一桩,扶新的,再碎。

沉默的气氛令人坐立不安,狂暴的刀势让人暗自心惊。白青季在旁惆怅不已,风临在冷静与压抑的疯狂中不断反复,令白青季心悸,更担忧。

她感觉,殿下快要撕裂成两个人了。

白青季把这个想法和张通鉴说了,张通鉴是个沉默的人,对此没点头也没摇头。白青季以为她不信,便对她严肃道:“那晚你也亲眼见了,殿下平日里多么冷静果决,但一扯上那个公子,整个人就像突然疯了一样,说话做事都变了个调,这样下去叫人怎么不担心这不是好事啊”

可没想到的是,一惯沉默的张通鉴在此时回头,对上她的眼,慢慢道:“我倒觉得,只有那个时候,殿下才像一个活人。”

晚上理完事,练完武,风临回到殿中,也不怎么开怀。那两日她回到映辉殿里也不做什么,只倚在美人榻上,望着手里的龙形玉环出神。夜深人静,寒江就在一旁陪着她。

她说:“寒江,你记得么,他送孤此物时的样子。”

寒江摇头道:“我不记得了。”

风临说:“孤记得。”

那个男孩是怎样顶着一张被打肿的脸站在她面前,怎样掏出的那杯锦布包裹的玉环,怎样双手递到她手心,怎样慢慢地开口说话,她记得清清楚楚,一日都不曾忘。

风临道:“他说,这是送给我的生辰贺礼,迟了许多日,希望我勿怪。他不能参加宫宴,也不能随意见到我,只好拖到了这个时候。他说他知道这比不上那些奇珍异宝,可这是他能给的最好的东西,希望我不要嫌弃。”

风临垂眸,手指轻轻摸着那枚玉环,低声轻语:“每一句话,我都记得的。”

寒江在旁微微叹了口气,秀眉蹙起,看到殿下难过,她心里也不好受。

风临问:“你说,小孩子会骗人吗”

寒江说:“会。”

“那”风临吐出一个字,却没有问下去,而是说:“不相信那时他骗我。”

沉默少顷,风临忽然又说了一遍:“我不相信,那时,他是骗我的。”

寒江沉沉望她,最终还是说出了心里话:“我也不信。”

风临眼睛忽然亮起,猛地抬头,可她脸上展现的神情不是喜悦,而是隐隐的怒:“是这样,孤不是傻子,孤自然知道他那时真心还是假意,那时他都是真的。可是,现在他说的话,也都是真的。”

“他说不悔,不回头,都是真的”

翌日傍晚,文轩阁中,风临正在和属官徐雪棠对话,徐雪棠道:“殿下既要留京,为何上书请陛下准行北归呢”

风临平淡道:“让她看到孤有归北之心,她势必不能容,必设法将孤留在此地,避免孤再沾手军队。孤在京中久闲不是好事,这算是激她先出招。”

徐雪棠忧心道:“那若陛下下旨解了您的领兵权怎么办”

风临倚在椅上,手指慢悠悠捻着茶盖开合,有点慵懒地回道:“大家也都不是傻子。北军大半将领是孤提拔,不管愿不愿意,身家性命都与孤绑在一起。眼下三个皇女争锋的敏感时期,若突然撤了孤,他们难道心中不慌乱陛下也怕引起哗变。”

“原来如此”徐雪棠恍然,笑道,“北军果然是殿下的得力依仗。”

风临垂眸玩着茶盏,淡淡道:“只可惜,太远了,过不来”

正说话间,门外忽然闪进一个暗卫,直奔风临行礼。风临抬手示意身边人退下,而后暗卫上前,对她低声道:“禀殿下,盯着相府公子的人传消息回来,称公子自荣府出来后被人邀去了琼楼,到传消息那刻,未再露面。”

风临微微点头,暗卫立时行礼退下。

室中灯火通明,风临的面容也被照得明亮,然而她的神情却没什么暖意。沉默半晌,她最终还是决定起身,叫人取映辉殿取了一样东西揣在身上,唤了白青季备车出行。

打从一出府,白青季就觉得不对劲,直到车驾停在琼楼门口,待了大半天,她仍然迷茫,不知要干什么。直到她在琼楼门口看见了走出来的子徽仪时,她脸色唰一下变得极复杂,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目光。

然而子徽仪却不是一个人出来的。他身旁跟着一个女子,两人好像在说话,那女子拉扯住他,似乎不想让他走,动作间女子揽了他一下,被他使劲推开,不多时楼里赶来两个同行的公子,帮着子徽仪脱身,他这才得以解脱,步履匆匆地往街外停着的车驾赶去。

他正走着,却不料身后忽然有人飞快走近,感知到有只手伸来,子徽仪回身一把拍开,喝道:“够了”

哪想待回头看清人时,他霎时脸色发白,整个人就那么僵在原地,目光错愕地看着身后人。

身后,风临冷漠地垂眸,看了眼自己被拍开的手,复而抬眼看他:“公子脾气不小。”

子徽仪已从方才那刹那的惊愕中恢复,但这次他没有像从前那样行礼问候。他攥着长袖,蹙眉深深望了风临一眼,那表情之中蕴着不知多少复杂情绪,可他最终什么也没说,落寞低下了头,转过身走了。

岂料刚走没两步,子徽仪忽然感到后方刮来一阵寒风,不等他回头,一只铁手就扼住他的后颈,将他不由分说地押走。

子徽仪受惊,想挣脱,哪想风临抓着他的力道根本不容抵抗,直接抓着他后颈给人强拖到自己车驾上。他被风临甩在座椅上,白青季等人关上车门退远。

还不等他说话,风临便俯身站在车中,一手臂顶着车壁,另一只手掐住他的下巴,将他逼困在角落。

子徽仪道:“这是做什么”

风临冷笑道:“公子天天都很忙啊,白日刚拜会荣府,晚上就约上姑娘。”

子徽仪清澈的眼中闪过丝愕然,随即涌出一点悲伤的恼意,他想:您非要如此讥讽我吗我在您心里就是这样的人吗

念头闪过,他哪里能忍住伤心,暗暗咬唇后,抬头对风临说:“我拜会谁,与谁相约,又与殿下有什么干系我这样让殿下厌恶的人,交际逢迎不是”

话没说完,他就被手猛地扳起脸。

风临掐着他的下巴道:“你每天交际都是同人拉拉扯扯么,呵清华公子,这样的清华你是怎样迷得那些人神魂颠倒,你对她们都做到了哪一步”

风临的拇指轻轻摁上他的唇,冷笑着问:“她们怎么待你的,她也碰过你这里么”

子徽仪眼睛骤然瞪圆,长长的睫羽微微抖动,他从这话中感受到了一种羞辱。他是惯于承受嘲笑奚落的人,一直都是这样过的,他习惯了,他甚至可以笑对丢来的讥讽之言,但他唯独无法承受来自她的羞辱,这简直像剜了他的心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想要开口,却在话出口的那一瞬间,自眼前闪过风临吐血的场景。

一切的话都咽了下去。

子徽仪慢慢地合上唇,不再言语,只是用那双美丽而伤心的眼睛望着她。

然而这却激怒了风临。她看着他合上了嘴,似乎是想起先前数次逼问时他的沉默不语,一股无名之火涌上心头,风临隐隐咬了后槽牙,笑了一声,忽狠扼住他的下巴:“说话说话”

力道带来一点痛意,子徽仪微微蹙眉,逃也逃不走,他索性干脆闭上了眼,任由眼前人羞辱。

风临被他这一举动气得手都在抖,现在他是连看都不愿意看她了吗

悲凉怒火不断炙烤她本就疼痛的心,她想做的事,想说的话,因为他的绝情,永远不能以本来的面貌呈现。

她忽然觉得很可悲,却也因此更生出一种羞恼的愤意,他不愿见她,不愿近她又如何她偏要他不好受偏要他必须面对自己,偏要他不好过

掐着他的下巴,她咬着牙冷声道:“你这张嘴不说话,长着有什么用。”

“你不开口,孤便帮帮你。”

风临左手扼着他的下巴,忽然拇指碾上他唇瓣,用力探入口中,撬开他的齿关。

指尖不由分说向内闯进,须臾触碰到柔软的舌尖,风临心内微漾,动作顿住,而子徽仪却像是受了惊吓的鹿,秀目圆睁,慌张后退,推开她的手。

“殿下,我、今夜是我得罪了,容请告退”子徽仪难以接受她这番近乎调戏的动作,不免想起那夜她说的二字,胸膛阵阵疼痛,极力遮掩难堪神情,欲起身逃离车厢,却不想被风临直接制住。

风临抬手拦住了他起身的路,阴沉地盯着他道:“你要走为什么。”

“殿下,我”

谁料风临忽然嗤笑一声:“现在你又能说话了”

子徽仪脸微微发白,张开的嘴就僵在那里,难以言语。

风临极为不满他的态度,左手重扼住他的下巴,一边强势抬起他的脸,一边低语:“要缄口就一直别言语,沉默到底。”

子徽仪眼中黯淡几分,长睫低垂,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忽觉风临的手使劲将他脸抬起,那双凤眸忽然拉近了距离,子徽仪意识到了她想做什么,慌忙说了个“等”字,却不想风临极为强势地伸手摁在他的脑后,堵住了他后退的路。

美丽凤眸忽在眼前放大,子徽仪墨睫微颤,唇上落下了一个柔软的印。

刹那间,他的心跳空了一拍,唇上软若香风的触感令他有一瞬空茫,有那么一刹那,他忘了方才风临冷酷的态度。

可惜很快,对方的动作便撕碎了他心中小心翼翼生出的那点情愫,那不叫吻,简直是欺压,以一个唇欺压另一个唇,强横地逼迫对方接受,勒令承受,不容拒绝。

占有欲与难以描述的冷冽情绪自动作间弥散出来,风临强撬开他的齿关,如战场攻城略地般侵入他的唇舌,如攻占,如搜刮,没有半丝温情。

子徽仪手脚发冷,他深深感觉自己像一个战利品为她戏弄轻薄,从她的动作间,他竟找寻不到半点情意。只像是惩戒,泄恨。

他不可避免地想起那晚她伤人的二字,悲从心起,竟生出一股绝望,挣扎着想脱身,却不想风临根本不容许他拒绝,他一动,风临立刻像是被激怒了一般,狠狠抓着他的秀发,更加凶狠地肆虐。

子徽仪的心彻底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