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临曾在此住过一年,也无需旁人引路,轻车熟路走至自己的主屋。王府为风继生前亲自监修,风雅别致,一年四季,皆有不同的园景可赏。
风临路过秋季那一方火红的景色停下了脚步,这里风继种了几棵枫树,搭设奇石,设了一个小小的庭院。满地枫叶萧索,风临在这坐了一会,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忽然对寒江道:“长姐的品味确实很好,凭我是修不出这样的园子的。”
寒江心酸,只道:“懿明太女修这园子,确实很费心了。”
小坐一会,风临便离开了。这王府极大,走路着实废了不少功夫。
寒江一路不住打量风临,惊觉殿下变化甚多,首当其冲的便是眼神,不知是不是在战场待久了的缘故,她看陌生人隐约带一种审视的神情,且有些风吹草动,她便会非常在意,手会立刻扶上佩刀,像一头时刻备战的老虎。
其次便是话少,话极少。这一路若非寒江开口,风临几乎不语。
不过到底是自小长大的主仆,二人默契还是有的,因此相处起来也并不尴尬。
思来想去,寒江还是决定先做好手头的工作,她正低头整理寝房,风临身旁跟着的那位蒙面人忽然窜进室内,低语了几句,风临点点头,起身道:“你还是不跟去了吧”
蒙面人不知为何,固执的摇头,风临叹了口气作罢,命其换一身不那么显眼的衣服,带着帷帽出门了。
临出门前,风临突然走到寒江面前,冷不丁说了一句:“寒江,我没有把你俩都带去,是个正确的选择,起码,你还活着。对不起。”
说完她也不听回答,一阵风般逃开了,寒江望着风临的背影,抿嘴接着整理衣物,泪噼里啪啦砸下来。
风临还是那身玄衣装扮,骑着马往城河边去,她在夜里就没白日那么显眼了,一路上也有人侧目,不过比白天好太多。
路过一条热闹的街市时,风临忽然一怔,瞳孔微缩,身旁的蒙面人顺着目光望去,瞧见了那并肩行走的二人正是子徽仪与风恪。
二人身边还有不少人,并不是独游,但风临只看到了这二人。
风临回京前就有耳闻,缙王欲与子家结亲,有意清华公子。而今看来,传闻不虚。
右手忽然微颤,她叹了口气,狠命握了下去。
子徽仪忽察觉一道目光,猛然抬头望去,刚好瞥见风临幽黑的眼神,他暗道:糟了。
嘴边的殿下还未喊出声,街对面的人已然骑马离去,他是无论如何也追不上了。
来到护城河,风临下了马,这里夜晚没什么人,见面方便。
只略等了一小会儿,风临便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调:“云逸。”那声调轻快,只听声音,似乎都能想象出主人那一双微翘的桃花眼。
风临转过头,道:“怀南,你也回来了。”
裴怀南点了点头,打量了她一会,说:“云逸,我方才在你身后看了许久,未敢认你。”
“是吗。”
“你的背影,好像一条丧家之犬。”
风临面无表情道:“五年未见,你是想切磋一下了。”
裴怀南笑了笑:“不敢不敢,你的事迹我也有所耳闻,现在我定然打不过你了。”
二人静默片刻,裴怀南目光落在她腰间的双刀上,她有些疑惑:“你不是用剑吗”
这话使得风临身躯一僵,良久,她用一种近乎悲戚的眼神望着自己的手,道:“早就换了。我我已经不配用剑了。”
裴怀南目光沉沉,望向她那悲哀的目光,不再吭声。
风临转移话题:“这次回京多久”
裴怀南道:“不知道。听说你回来,脑子一热就跑了过来,母亲那还没个交代。”
风临道:“你以后如何当真要守在那一辈子”
裴怀南轻笑:“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如果你决定要留下,我回来抱你大腿也行。”
风临左手轻轻摸上腰间的刀,开口:“我要留下。”
裴怀南反应很平静,只又问一遍:“当真”
“当真。”
“好。”裴怀南收起了笑嘻嘻的面孔,正色道,“给我两个月处理好杂事,回来给你当垫脚石。”
风临轻轻一笑:“这么贵的垫脚石,我可用不起。下次寻我,直接来我的王府吧,这里黑黢黢的,也没什么光景可看。”
“好。”
二人又闲聊几句,正欲作别之时,裴怀南突然冲着那蒙面人的背影笑道:“宁歆,不和我说几句吗”
那蒙面人身躯猛然一僵,算是不打自招了。
风临叹气:“瞒不过你啊。”
裴怀南笑而不语,静静盯着宁歆的背影,宁歆终究没敢看她:“我是流放之人,你只当不知此事吧。”
裴怀南没有接话,转头问风临:“哪找到的”
风临道:“在北境打听了一年,偷溜出营千里单骑抓回来的。流放之地都只当宁二小姐病死了,现在没几人知道她活着。”
裴怀南忍不住道:“你还真敢干啊”
风临微垂眼眸:“我怕去晚了。”
裴怀南问:“那其余人呢”
宁歆没有说话,风临道:“我能力不足,只能保她一人在身边,充个护卫掩人耳目。宁府其他人还在流放,宁公子在我去之前就被人掳走,不知去向了。”
裴怀南大惊,这年头一位男子被人掳走,无论怎么想,都不是什么好事。宁歆更是肉眼可见的低沉,尽管蒙着脸,但眼神是藏不住的悲痛。
三人时隔多年相见,一个缩居南地,一个已死之人,一个天下骂名,六目相对,虽值大好年华,却不复昔年朝气。
静默一片,不过物是人非四字。
乏味五年,无甚可说,三人就这样别过了。
风临与宁歆从城河往回走,悠悠逛逛,选的安静些的路。宁歆忍不住道:“殿下,不去寻他吗”而今为了避嫌,宁歆不敢唤她字,都只称殿下。
她目不斜视,没有作答。宁歆知晓她此时沉默是为何,也不多讲,只劝说:“或许是你多虑了。”
风临轻轻道:“我不想害他。”
路一转,人多了起来,二人便都不再言语。默默回定安王府,风临猛然勒马停住,她有些惊讶地看着府门前站着的那身影,又有些慌乱的打量四周,果然,有几人侧目私语。
风临睁大了眼望着眼前人脱下帷帽,开口是如同叹息的语调:“公子”
子徽仪正面直视她,表情也严肃:“殿下,您为何不来寻我”
风临没有回答,翻身下马拿过他的帷帽盖回他头上,对宁歆说:“你去处理一下。”
而后似是保护般让了子徽仪半步,道:“公子,先进府再说吧。”
子徽仪没有多争执,快步进了府。
二人一路无话,风临将他领到一处僻静屋内,请他在小厅坐下。王府内先下没什么仆人,因而也无需避讳什么。
子徽仪没有坐下,与风临面对面相视,又问了那个问题:“殿下回京,为何不来寻我”
风临静静看了他一眼,沉默了片刻,道:“你不该来,更不该给我掷花。”
“为什么不该”
看着子徽仪紧缩的眉头,风临微转眼珠,道:“为公子名声着想。”
略显生疏的话语,子徽仪有些悲伤,他看着风临腰间的双刀,声调悲哀:“您当真是变了吗”
他有些激动,猛地伸手从怀中掏出一沓信,上前质问:“您给我的每一封信,我都看了无数遍,每一封我都会背任旁人如何说,我都不在乎,因为我相信您不是这样的人,我认识您,我知道您是个温柔的人,我一直相信您哪怕您整整三年没有给我一点音讯,我都信你”
“现在算什么”他质问道,“为什么不来找我回京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把我丢在这京城不理不睬,整整三年”
风临低下了头,有些哑声:“听闻缙王有意公子,恭喜。缙王而今正盛,是个良配”
“放你的屁”子徽仪暴怒,骂出了生平第一句粗俗的话。
他举起手里的信,气的发抖:“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在意吗在意为什么不来问我你不是说若回京见我有旁人,便把我们吊起来打吗而今这算怎么回事回答我别顾左右而言他”
他两步走到风临面前,惨声道:“三年,三年你知不知道三年有多长我听着你杀人屠军,越来越骇人,每一晚我都梦见你的身影消失在沙场,我怎么追也追不上。到最后连梦里你的脸都模糊了”
“三年啊给我一句话有这么难吗”
风临被他逼问得狼狈,微微侧步拉开了距离,道:“公子,听我杀人屠军,你有什么感想”
“我不信。”
“都是真的。”风临吐出这句话,抬眼看向子徽仪,“抗皇命,私招兵马,袭营杀寇,困杀十颗脑袋,都是我下令砍的。”??
她惨然一笑:“血手阎罗,其名不虚。”
这次轮到子徽仪后退了两步,脸色说得上难看。
风临没有上前,只是问他:“公子说信我,指的是那种信信我没做这些事,还是从前那个风临那现在我很清楚地告诉你,你信错了,这些我都做了。”
她挺直了腰板,似乎是为了给自己增添几分底气:“那些人也没有说错,安泉之战我的确只为屠军。”
她一字一句,清清楚楚,每一声都咬的很重:“子徽仪,自我临兵东关的第一日起,就想屠军。我要让东夷再无力侵扰,我让他们失了东关,门户大开,东夷西境再无可守之地。”
“我的确是杀孽在身,也的确担得起虎狼之臣这骂名。”风临微微停顿,道,“如果你只是念着曾经的那个身影,那我明白告诉你,你等了五年的那个人,回不来了。”
子徽仪有些踉跄,他攥着信的手也失了几分力气,低声问:“那殿下现在如何看我呢”
“清贵公子,不是我该招惹的。”
子徽仪声音颤抖:“照你的说法,从前种种,皆随江水逝去了我这五年,是等了一个幻影”
风临恶狠狠握住右手,道:“公子,我给你一些时间,你回去细细思量,到底还要不要与我有瓜葛。如果你不想,此后不必来找我,也不必托人相告,往事黑不提白不提便过去了,绝不会有人知晓。人前若见,我会以礼相待。”
“若若你还想同现在的我有瓜葛来我府上拜访即可。”她讲到此处,竟也微微抖声,连忙话止,生怕露出一些希冀的马脚。
今晚的话太过冲击,子徽仪有些恍然,他眼前模糊,很费力才看清风临的脸,又悲又怒,抬手将手中的信尽数甩到她身上:“骗子。”
他不知道怎么逃出那座王府的,风临似乎跟在后面护送,又给了他车驾回丞相府。他一路上眼前都是模糊一片,抬手揉眼时才发现,原来不是眼花,是他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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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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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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