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小姐,你这一手太缺德了呀你没有权利来拧我,我可不受你这个”
“谁碰了你啦你倒会乱咬人哪”她嚷道,她的手指痒痒的恨不得再拧我一把,心里又气又急,连耳根子都涨红了。她从没有控制自己不动声色的功夫,一恼火,脸就涨得通红。
“那么这又是什么呢”我顶回去道,指着臂上赫然一块紫青作为驳斥她的铁证。
她跺跺脚,一时失了主意,可是她坏脾气一发作,哪里还肯罢休,伸手就给我一个耳刮子,打得我火辣辣的,眼眶里饱含着泪水。
“卡瑟琳,亲爱的卡瑟琳”林敦插进来解劝道,眼看他崇拜的偶像又撒谎,又打人,犯了双重的过失,他不禁大吃一惊。
“给我走出这屋子,爱伦”她又说一遍,浑身都在发抖。
小哈里顿是到处跟随着我的,正挨着我坐在地板上,看到我在淌泪,他也哇的哭起来了,一边哭一边咕噜着“坏姑姑卡茜”这一下可糟了,把她的一肚子怒火引到他头上来了。她抓住他的双肩,狠命地摇撼他,直摇得那可怜的孩子面色都发白了。埃德加想要搭救那个孩子,不假思索地就去抓住她的双手;不料一刹那间,一只手挣脱出来了,那年青人只觉得自己的脸上也挨了一下子,凭这一下的分量怎么也没法错当作那是在闹着玩。他倒退一步,竟吓呆了。
我把哈里顿抱了起来就往厨房走,故意把门开着,我一心想看看他们中间这一场纠纷怎么样解决。
那受了侮辱的来客走向他放帽子的地方,脸色发白,嘴唇发抖。
“这才对了”我跟自己说道。“这就是给你的一个警告,快快走吧让你看一眼她的本性,这真得谢天谢地呢”
“你到哪里去”卡瑟琳问道,直向门口走去。
他让到一边,还是想走过去。
“你可不能走”她一字一顿地嚷道。
“我要走,我就走”他压低着声音回答道。
“不行,”她坚持着,紧握住门钮;“这会儿不能走,埃德加林敦。坐下来。你不能气呼呼地丢下了我走。那我会整夜都难受极了,可是我不愿意为你而难受”
“你打了我,我还能呆在这里吗”林敦问道。
卡瑟琳没有话说了。
“你叫我看到你害怕,为你感到羞惭,”他说下去道,“从此我再也不来啦”
她的眼睛在闪亮了,眼皮儿在眨动了。
“你还存心撒谎”他说道。
“我没有”她嚷道,终于又能开口了。“我哪件事也不是存心做的。好吧,你要走,请便吧快给我走吧我这会儿要哭出来啦我要哭个半死啦”
她在一张椅子边跪了下来,果然好伤心地哭起来了。
埃德加的这股决心一直保持到院子那儿,于是他的步子跨不开了。我决计要他争口气。
“没看见像小姐这样任性任意的先生,”我嚷道。“放纵坏了的孩子就是这么糟。你还是骑马回家吧。不然的话,她会哭呀笑呀来折腾我们的。”
这不中用的软东西从窗口往里瞟了一眼。他下得了决心,走得了,那等于说一只猫儿舍得下一只咬得半死的小耗子或是一只吃掉了一半的鸟儿。
我在想:唉,他是没救了;他是劫数难逃了;他要往命中注定的圈子里钻去了
果然是这样。他突然转回身来,又赶着往屋子里跑,随手把门关住了。
过了一会儿,我进去告诉他们欧肖喝得醉醺醺的回来了,看那样子,准备把房屋都要捣毁呢他一喝醉了酒,往往变得极其暴躁。这时候,我看见那一场风波只有叫他们间的关系更亲密了那年青人的害羞,这一道障碍给打破了,所谓“友谊”这件外衣给抛去了,他们两个亲亲热热地做起情人来了。
一听说亨德莱先生回家了,林敦慌忙跳上了马背,卡瑟琳逃进了她的闺房。我把小哈里顿藏了起来,还把东家的猎枪里的弹药拿了出来。他在发酒疯的当儿就喜欢舞弄这家伙,谁要是惹恼了他甚至只要过分引起他的注意,谁就有送命的危险;所以我想到了这个主意,先把弹药拿了出来,万一他果真闹到开起枪来,也不致闯下大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