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2 / 2)

“没有,他死了吗”

“比那个更严重。”

维尼基脸色又一次变得惨白,就像维里迪表示他可能就是爱丽丝的同谋那时候一样。

“我发誓我从没听过这事”

“这可是,”维里迪说,“目前最重要的一件事不管怎么说你都应该要关注的。”

“以及在即将到来的事情里,”兰布拉补充,“你还在受到怀疑,相当的怀疑。你知道的,我们也相当好奇当你把马克斯韦尔先生带上楼之后你做了什么。对我们而言,马克斯韦尔先生的隔壁在六点半后不久听到的声响和你与都铎先生的对话一样的重要。”

“我我。”

“祝你早安,维尼基先生,”维里迪严肃地说。

这两个人继续通向旅馆的道路,留下维尼基在太阳底下发愣。看来听到马克斯韦尔隔壁专心致志的施华博先生的话这件事完全令特德维尼基震惊了。

“虽说如此,我还是很高兴他为昨天自己的唐突道歉了,”维里迪停了一下说。“我喜欢这个小伙子。”

“我也是,”兰布拉说。“真是遗憾相当的遗憾。”

“我不明白,什么遗憾”

“你必须承认,现在整个事态对于他们两个来说相当严峻。”

“恰恰相反,原谅我的故弄玄虚,但是正如我昨晚所说的,我愈发确定整件事和他俩无关。”

“甚至都铎消失那件事也是”

“我曾经和杰克逊说过,找到都铎和整个案子并没有什么关系,现在我还是这样认为的。”

“我倒是认为他就是那种会陷入这些麻烦的人。”

“不,他是那种完全意识不到问题严重性的人,他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这里每天都有上百件小事需要他操心。他怎么会为外界世界的暴行,比如因为敲诈引起的谋杀,而感到困扰”

兰布拉无言以对。

“另外,几分钟前我观察了维尼基,他确实因为我们不相信他而怒不可遏。”

“他当然会这样。”

“是的,除非他精神错乱了,要不然一个愧疚的人将会更希望我们保持怀疑。”

“就在刚刚,”兰布拉冷淡地说,“你还暗示都铎先生不同常人的行为总是会让人保持怀疑。”

“我的天呐”维里迪爆发了。“现在不是诡辩的时间,海豚。”

“我是真的完全不能理解你在说什么。”

“听着,维尼基很愤怒非常非常愤怒,但那是一直不知所措的愤怒,他因为我们不相信他而感觉愤怒,他不能理解为什么我们不接受他的证词,明明各种细节都有。”

“那么,”兰布拉严肃地问,“你如何分辨一个人是因为说谎而受挫还是因为说实话而受挫呢”

“他看上去就是一个诚实的人,”维里迪说。“在我面前想蒙混过关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猜,”兰布拉不动声色地挖苦道。“你肯定又在希腊什么地方的石像上见过同样的神情对吧。”

“不,”维里迪回答,“事实上是在意大利,而且材料是卡拉拉大理岩。”

他们一起走进了查特旅馆,杰克逊坐在他的桌前,旁边是马修斯警长。

“早上好,”维里迪说。“我想立刻见坎宁安,有非常重要的事。”

马修斯出去叫坎宁安。

“这是做什么”兰布拉问。

“等一下,我就能从一个非常破旧的礼帽中变出一个又大又难找的兔子出来。”

兰布拉咕哝道。“有关于都铎的新闻吗”

“没有,”杰克逊说。“我已经叫人出去找了,当然,我们能做的只有等着。”

“嗯。”

“你觉得他是一时兴起吗如果真是这样,那可得费不少功夫。”

“嗯。”

“也许他之后才意识到他看到的情况的重要性。”

“也有可能他只是害怕警察,就像那个牧师一样,”维里迪说。“这全都是因为他没有主动说出他和维尼基相遇这个情况。”

“看来隐瞒证据不报真是大家都喜欢做的事情,”兰布拉不满地说。

门开了,马修斯带着坎宁安走进了房间。

“早上好,”维里迪友好地说。“请坐。”

坎宁安先生快速地向三位侦探点了一下头,然后坐在了他常做的那个柳条长椅上。兰布拉从维里迪那里接下了今天的第一根雪茄,然后回到杰克逊的旁边那个位置;马修斯在稍远的地方冷冷地注视一切。维里迪则站在房间的左边。

“我请你再次过来这里,”他说,停了一下,“因为我还需要问你几个问题。”

“什么”

“坎宁安先生:你觉得是谁杀了马克斯韦尔”

坎宁安震惊地抬起了头,维里迪看到他的头发和胡须甚至比第一次见到的时候还要蓬乱不堪;他的眼睛也更加的无神。

“你刚才说什么”

“我问你谁杀了马克斯韦尔。”

“这什么意思还是你和你朋友在玩破案游戏的一部分吗”他转向兰布拉,用迷茫的眼睛看着他。“这该死的我怎么可能知道”

“不要再发牢骚,”维里迪干脆地说。“这对你没好处,现在我们不妨来点猜测,怎么样”

“猜测”

“关于凶手,还记得你怎么评价帕克斯顿吗”

“我说那是我自己的事。”

“相当机智,就像官斗小说一样。”

“你什么意思”

“两天前,就在这个屋子里你指控帕克斯顿是谋杀马克斯韦尔的罪犯还有可能是在弗雷默小姐的帮助之下完成的犯罪。”

“那时候我心情不好我不知道我说了什么。”

“你的意思是你不知道你当时大声嚷嚷了什么你可得为你的话负责。”

“我那时已经快精神崩溃了我不能为我的话负责,”坎宁安开始激动起来。

“如果你觉得不是帕克斯顿和弗雷默小姐合伙作案,那么有么有可能是弗雷默小姐一个人作案”

“弗雷默小姐”

总是一直在怀疑着她的杰克逊,这时候起身开始削铅笔。

“这不像她做的,对吧”维里迪问。“我是说,考虑到她的指纹并不在我们找到的那把枪上,而且这也不像帕克斯顿会做的,毕竟他之后还主动叫了警察来。”

“所以,你从这里推出了什么我知道你,维里迪这都是为了一步步推出是我做的,对吧”

“对吧我是推到了伯顿小姐那里。”

“那个女佣这里肯定有什么事情”看着维里迪的他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你知道她试图用编的那个故事嫁祸于我,就是那个蒙面人的故事而且我告诉你,我听见了案发前那晚她和马克斯韦尔在争吵。”

“也许你会对我昨晚发现了一个黑色丝质面罩这件事感兴趣在伯顿小姐卧室的抽屉中。”

然后一阵沉默,坎宁安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这就是了,你看这就是一击致命的证据”

“对我而言并不是,”维里迪说。

“是的,她准备用这个来嫁祸给我你不明白吗如果你说她就是那天在餐厅把总钥匙扔到我座位底下的人,我一点也不会惊讶。”

“这真是一个有趣的臆测。”

“是的,不是吗我的意思是她有可能,易如反掌”

“坎宁安先生,”维里迪冷酷地说,“为什么你把面罩放到伯顿小姐的房间里面”

“什么我”

“是你。”

“这怎么回事别他妈的瞎扯了”

他愤怒的站了起来,维里迪依旧安静地坐着。

“周三晚上,”他慢悠悠地说,“在我的要求下,马修斯警长在伯顿小姐回去前搜查了她的房间。”

“我的天呐我都忘了这点了,”兰布拉喊道,激动地跳了起来。“我怎么能这么蠢”

维里迪向马修斯示意了一下歉意。

“对不起,警长,不过这点很重要,我已经和杰克逊督察说过了他也知道一切责任由我来负。”

“这没什么,”杰克逊一带而过。“你做的很好。”

“他做的非常棒,”维里迪也激动了起来,对着坎宁安说。“棒极了我之前觉得在那里只搜到马克斯韦尔写给她写的便笺是合乎情理的,但是现在看事情就不一样了我想你已经知道了这意味着什么,对吧,坎宁安先生这意味着把面罩放到她抽屉里的人绝对不是爱丽丝伯顿。”

“她有可能一直带在身上啊”

“她被搜过身和你一样。”

“她可能把它藏在了什么地方”

“而你也同样有可能这样做但是听着,坎宁安先生,”维里迪紧紧盯着他猎物的脸“好好听着,如果爱丽丝伯顿用面罩嫁祸与你,她会把面罩放在第一个抽屉这种谁都能找到的地方吗她会吗细节决定一切,坎宁安先生不,唯一有可能把这个东西放在如此显眼位置的人就是那个想让它被发现的人还有谁比你的嫌疑更大吗”

“我为什么是我我为什么要做这件事”

“只是为了让我们确信早已在心头的某个结论:伯顿小姐编造了整个故事来嫁祸于你,这种事情执行起来的话,可不是非常聪明的主意。”

“这不是真的”坎宁安嘶嚎起来。“你是在给我挖陷阱帕克斯顿也有可能放那个面罩”

“帕克斯顿甚至都不知道有面罩这回事”兰布拉大喊,冲上前对着他挥舞手臂。

“那弗雷默小姐”

“弗雷默小姐也不知道”

“这不是真的他们都看报纸了”

“你真是一个拙劣的骗子,”维里迪冷酷地说,走到窗边。“你自己想想,为什么在马修斯警长完全搜查过一遍之后,我还要去搜伯顿小姐的房间,就是因为我确信面罩在那里。”

房间陷入了一阵死寂,坎宁安惊恐地看着他。

“而且我也知道就是你把面罩放在那里的。”

“不”

“我看到你嫁祸的过程了。”

“你在说谎”

“对你来说这真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主意,你把面罩放在在伯顿小姐的房里就是为了让我们怀疑她说的那个蒙面人的证词。那个面罩和你戴着进入马克斯韦尔房间的那个非常像。”

“非常像的那个面罩”坎宁安呆呆地重复。“非常像的”

“那个非常像的面罩我看见你把它放进了伯顿小姐的房间。”

他满怀戒心地重复着,然后突然闭上了嘴。

“而另一个面罩,”维里迪说,“就是你杀死马克斯韦尔的时候戴的。”

所有人一瞬间都停下了动作,但是坎宁安默默地点点头。

“你知道只要你还在继续吸毒,就必须要杀了他。而且你也想杀了他,因为他曾经带给你的悲惨回忆,以及由于他的敲诈导致的你各种被歧视和迫害。对吧”

“我会再做一次的,”坎宁安慢慢地说,抬起头用坚定的眼神看着维里迪。“我能就在这里在你面前杀了他,我毫不愧疚,你们想尽各种办法让我承认自己感到罪恶,但是现在我可以大声地说我很高兴我很自豪我终于下手了。周三整个晚上我都在躺在床上失眠,就是在想,杀了他不仅是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几百个其它人甚至不止几百个人从他的魔爪下逃离。这么多人像我一样,仅仅是因为曾经不小心犯了一次错,就被他抓了把柄,再也不能翻身他们也不必再忍受了永远不会再收到他的勒索信不会”

他眼含热泪,好长一段时间没人说话,然后维里迪说: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想平复心情对他而言有点困难,不过最后他接过了一根雪茄,准备开始叙述,马修斯警长也准备好了笔录。

“我去见了他,”他急匆匆地说,声音低沉。“那是大概7:35,我在门外仔细听了一下,但是什么什么声音也没有。”

“那时候你戴着面罩吗”

“是的,是为了防止在走廊里有人,我带着枪,然后打开门进去,我是去找他为了让他离我远一点,别再折磨我”

“你的意思是离你和给你提供毒品的人远一点,我们当然需要他的名字来确认一下你的说法。”

坎宁安点了点头。

“有很多事情你都不知道,为了应付他的勒索还有卖毒品,我必须去偷窃,我偷了很多次东西,当然他知道这些事,他什么都知道。”

“继续,当你走进房间的时候,他在哪”

“坐在椅子上,伯顿小姐被他拽着。”

“正在点早餐,”维里迪嘟囔道。

“我进去的时候他站了起来,显得很害怕,我可以说见到他这样我很开心但是我之前没有和那个姑娘有预谋,我让她去墙角站着,毕竟,我还能坐什么我总不能让她出去吧那可就而且话说回来,她也不认识我,那时候我还没想起来衣橱的存在。”

“但恕我直言,你那样做完全没有什么意义啊。”

“当然是真这样但那时候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然后呢”

“然后我开始和他交谈,我告诉他我来找他是为了恳求让他不要再纠缠我,我没法忍受没有毒品的生活至少,没法立刻戒毒,像现在这样我告诉他如果我朋友不再卖毒品给我,那我绝对活不下去,他却说只要继续给他封口费,警察就不会知道我朋友贩毒这件事。我说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我已经受够了被他勒索”

“我已经把所有钱都给你了,马克斯韦尔”

“那是什么”

“没什么,只是一个引用,请继续。”

“然后他大笑,然后说让我去偷就像以前一样;如果我不接受他的勒索,他也会把我偷东西的事情告诉警察。然后我就气疯了,一瞬间他对我做过的事情都涌现到了我脑海里这么一个男人就这样肆无忌惮地摧毁了我的生活。”他停了一下,然后又急匆匆地开始说:“你不知道毒品会对你造成什么影响你不能知道但是他知道,他真的知道,他知道我可以为了得到毒品做任何事我想这才是他觉得最有意思的地方我承认在我认识他之前就开始吸毒,但是除此之外我还是个好人,真的但是认识他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我没法从他的魔爪下逃离,他把我变成了一个撒谎者,一个贼和一个骗子,他把我的一生变成了噩梦而且我再也不能翻身了,你知道的,我没有朋友:和他一样,我没有朋友。”

“然后你们在房间里做了什么”兰布拉冷冷地问。

“我们打了起来,我杀了他。”

“怎么杀的”

“在打斗中我开枪击中了他,在后背,我真不敢相信我真的这样做了,我用手臂撑着他:他很重,而且一动不动。我感觉我应该把他从地上拽起来,也许应该放在椅子上,但是似乎他总是往下滑他不断乱动,看上去他还在挣扎,当我把他靠在墙上的时候,墙上沾上了他的血你试过撑住一个死人让他站着吗那很困难。”

“你就在那个女孩面前做了这一切”

“我不知道她看到了多少,我整个人都慌得不行,没法注意这些情况,后来,当我冷静下来一点,我发现她晕倒了,然后才意识到她可能看到了所有事情。”

“然后你试图逃跑”

“这就是为什么我要把她扔进衣橱,我找了一些绳子然后把她的手脚绑了起来,但是没有绑得很紧,然后我把她关了进去。”

“你对那个钥匙做了什么”

“我把钥匙放在她旁边,我不希望有另外的麻烦事我只希望能让她和马克斯韦尔稍微消失一会,让我有时间脱身。”

“然后你就离开了”

“不,不止如此,我看到外面阳台上有个男人,那是帕克斯顿,他准备爬进房间,我能怎么做我真的很害怕然后我躲了起来。”

“在哪”

“在床后面,我等着他进来,然后听到他看到尸体的时候大惊失色,感觉到他不知所措地在房间里乱转,最后夺门而出,下了楼,像见了鬼一样叫来了警察。”

“他当时碰了那把枪了吗”

“我不知道,我看不到。”

“然后发生了什么你从窗户离开了”

“是的,我知道门那边是不安全的。”

“你走得时候锁门了吗”

“我记得没有。”

“但是你把枪留下了,”兰布拉说。

“是的,当时我什么都忘了,我尽可能快的爬出了窗户,在我的手上和外套上都沾有血迹,我记得把血迹沾上了窗户,那真是太恐怖了。”

“恰恰相反,那很机智,”维里迪说。“我们以为那是马克斯韦尔自己弄上去的。”

“然后就顺着排水管往下滑,正好被警员抓住”兰布拉单刀直入地问。

“是的,他看见了我口袋里面的面罩,但是当时他以为那是手帕。”

维里迪笑了,“这就是所有了”

“是的,现在随你们怎么处置了,我不再害怕了。”

杰克逊看着兰布拉,兰布拉看着维里迪;维里迪看着马修斯说道,语气十分礼貌:

“请把坎宁安先生带到餐厅,然后给他一杯咖啡,好吗”

坎宁安站了起来。

“你是个聪明人,维里迪先生,”他说。

“是的,”维里迪回答。“我还记得昨天的情景,你是一个如有必要很容易就被唬住的人,而现在就是有必要的时候。”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恐怕我得说刚刚我稍微撒了一个小谎,坎宁安先生,我希望如果我说出来你能原谅我,你看,我说我看到你带着那个面罩进入了伯顿小姐的房间。”

“然后”

“好吧,我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