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 / 2)

“现在一切都很明显了,”兰布拉重重地说。“她要么准备嫁祸给坎宁安,要么准备说在他房间了发现那个面罩。”

时间是九点半,他们坐在休息室吃晚餐,就像午餐时候一样,远离那些旅馆的住客。案件没有什么新的发展,beos酒吧的常客证实了维尼基故事的细节。

爱丽丝进来添咖啡,维里迪发现她用一种不同寻常的锐利眼光看着他。他们都停止说话,直到她出去这尴尬的场面才得以解除。

“那么就是都铎了,”兰布拉看着门关上才继续。“他究竟遇上了什么鬼事”

“我不知道,先生,”杰克逊严肃地说。“我猜不是什么好事。”

“好吧他必须被找到越快越好”

“我已经下令了,现在没什么我们能做的事情。”

兰布拉嘟囔了一声。

“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人们通常都不会这样消失特别是这样至关重要的证人。”

“你在怀疑谁吗,先生”

“维尼基,”兰布拉简短地说。

“你忘了,”维里迪说,“是维尼基先生自己告诉我们的他遇到了都铎先生,于他而言是没必要提这点的。”

“有可能是他无意中说漏嘴了,或者是他故意告诉我们的。”

“但是,先生,他没有那个作案时间,”杰克逊说。“午饭前维里迪先生才离开都铎,而看到维尼基是午饭后。”

“除非我们知道他究竟做了什么,”兰布拉说。“否则我们很难说他有没有时间。”

“哦,先生,”杰克逊说,面对这种最温和的反驳他的脸也一下红了。

“另外,你忘了他有一个同伙吗”

“不”维里迪十分惊恐地说。“不可能她不可能做这种事”

“我并没有指控任何人,”兰布拉冷静地说。“我只不过是说他有个同伙,可能在他俩的计划中,如何处理都铎的问题可能早已被安排好了无论遇到何种情况。”

“是的,如果都铎真的看到了些什么,他们计划的保密性就会受到威胁哦,真是一件糟糕的事情”

“糟糕,确实如此。”

“让我们聊聊其他事,今天将会相当地忙啊。”

杰克逊同意地点点头。

“真不敢相信这才是我们来这里的第二天。”

“速度已经变成了维里迪的口号了,”兰布拉说。

“海豚才是这样想的,”维里迪回应。

弗雷默小姐拿着一份晚报进来了,她怒气冲冲。

“看这”她激动地挥舞着报纸。“看看这个真是丢人”

“什么”维里迪兴奋地说。“让我看看哦这个”

他急匆匆地铺开报纸,大声读出了报纸头条:

“衣橱里的女人之谜天才措辞他们真是有语言天赋”

杰克逊看上去惊呆了。

“这家旅馆开不下去了,”弗雷默小姐苦涩地说。“完了”

“胡说就要的这个效果,你没发现吗,你已经出名了在这之前,你受到的最多关注也不过是在一场不名誉的离婚案中,但是现在现在将会有一堆专栏围绕你:关于这片令人愉悦的土地,你做的美食,你那些有特色的住客而且弗雷默小姐,我向你保证,任何我破过案的地方都会立刻成为热门地点。三个安卡拉人在马赛的一间出租旅舍里被发现死于割喉,仅仅是因为我在那里调查解决了问题,所以那家店就变成所有猎奇者的麦加圣地,他们都想去那家店住一晚上。”

弗雷默小姐生气地说:“我不能相信”

“哦等等看这里”他猛地指着报纸说。“兰布拉和维里迪重聚首重聚首今天下午这两位经验丰富的人一直在忙于询问案发地周围的相关证人负责这个案件的杰克逊督察说”我非常荣幸能和这两位一起工作。“哦,杰克逊”

杰克逊督察脸涨得通红,假装在研究地毯。

“查特旅馆,曾经因为与艾尔希卡拉瑟斯夫人及伊妮德瓦特夫人的离婚案有关联而出现在公众视野里”

“都铎先生回来了吗”兰布拉着急地问。

“还没有另外在这件事上”她的眼睛闪烁异样的光芒“我希望维里迪先生不要在旅馆里还有一大堆事情需要做的时候,把我的女佣叫到花园里询问。”

“可能吧,”维里迪抬起来说,“那你是希望我叫你过来询问吗”

“你怎么敢”

“我有预感在这次探险中我们会收获颇丰。”

“暗示别人在谋杀案里有罪,”兰布拉不动声色地说,“可不是一个警察该做的事情。”

弗雷默小姐后退一步,惊恐地看着他们。

“我不明白。”

“在总钥匙上,我们发现只有你的指纹,”维里迪说。

“你还做了其它什么事,需要我们说出来吗”兰布拉问。

“也许我们不应该让弗雷默小姐来回答这个问题。”

“我觉得应该问问坎宁安先生。”

“不,”弗雷默小姐哭着说。“我没有那是个误会”

“看起来如此。”

“我从来没用它做什么坏事,我发誓我没做坏事”

“我并不这样想,弗雷默小姐。”

“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她发疯一样来回看着两个人,就像一个观看网球比赛的热心观众。“请相信我我没有意识到”

“据我回想,”兰布拉平静地说,“为了包庇帕克斯顿先生,你有好几次拙劣的尝试,事到如今没必要还再提这件事但是按照我们的常识,这种笨拙的掩饰算是犯罪行为的显著的特点。”

“犯罪行为”

“是的,犯罪行为,你这种试图误导警察的行为我称之为犯罪。”

“以及试图对警察说谎,”维里迪说。“我清楚地记得你说帕克斯顿先生和马克斯韦尔先生的谈话是非常热烈的然而这根本不可能。”

“另外,你否认在马克斯韦尔住到这之前就认识他,我认为,这也是彻头彻尾的谎言。”

弗雷默小姐几次张开嘴,站在两位坐着的侦探中间,最后哭了起来:眼泪喷涌而出,弄花了她那张涂满粉底的脸。

“我真的不是想做坏事,”她不停地说。

“我们对你过去的事情没兴趣,就算是你现在和帕克斯顿先生的关系也没兴趣,”维里迪简单地说。“不管怎么说,我知道几年前帕克斯顿帮你从一件难事中脱身,这让他付出了结束职业生涯的代价。你,我想,认为报答他是你的一个职责。”弗雷默小姐一脸痛苦的表情。“他为你做的事情是出自于他过分的好心就像你为他做的事情只是为了报答他一样。不过这让警察错过了那些可能重要的证据,而浪费时间在那些无关的事情上。我在这里,尽我可能严肃地告诉你,以后再也不要这样做了。”

“我我再也”

“否则你就会被扔到监狱里,”兰布拉补充。“你真是个恶魔”

“什么”

“现在,出去。”

“还有,你得去补补妆,至少做点你能做的事情去”

一时间弗雷默小姐站在桌前犹豫不决,被自己愚蠢行为的悔恨和警察的愤怒所包围着,然后她快步走出房间,啜泣声甚至到了大厅都能听到。

“之前我应该想到的,”维里迪反思道,“当她一开始在前厅晕倒的时候,心里想的不是马克斯韦尔的死,而是想到这是帕克斯顿做的。”

“都一样,”杰克逊赞许地说,“那天你和我说她和帕克斯顿早就认识是对的。”

维里迪微笑。

“这其实相当明显,真的。”

“算是黑暗中的一次飞跃,先生。”

“好吧,让我们回到伯顿小姐的话题,”兰布拉说。“在我看来,那个面罩的发现,才是一个决定性的证据。”

“很明显对她非常不利,”杰克逊严肃地说。

“多么奇怪”维里迪说,站起来点了根雪茄。“我想的是这反而减轻了她的嫌疑。”

“什么”

“是的,确实,你看这个面罩是这个案子目前为止遇到的最复杂的一个东西,但是,就像我之前所说的,我们已经忙了一整天了,是时候从工作中抽身。”他踱步到落地窗前。“能把弗雷默小姐弄走真是好极了。”

“至少,在今晚是这样的。”杰克逊说。

“哦你还在怀疑她我承认她不是个可爱的人儿。”

“她不仅如此,”兰布拉说。“你准备去哪”

“回家,回去和我的雕塑在一起,我还在弄那些更小一点的半身像。如果你乐意的话可以来帮我我准备从海滩那条路回去。”

“哦,很好。”

兰布拉起身,笨重地跟着他的朋友。

“晚安,杰克逊,”维里迪说。“明早见。”

“晚安,两位。”

“我要是你我就直接睡觉去。”

“是的,先生。”

他们渐渐消失在薄雾之中。

他们发现佩尔汉姆医生在波斯波利斯别墅等着他们,他坐在起居室的一个高凳上,头靠在一边,夹鼻眼镜在烛光中闪烁,看上去他就像一个小丑一个每当闹出笑话金色牙齿就闪闪发光的小丑。

“我必须要拒绝再讨论这个案子,”维里迪说。“如果你想讨论的话,你可以出去和海豚讨论,我要进花园去了。”

“不,”兰布拉说。“我也要去花园,不好意思,医生。”

他礼貌地移动那巨大的身躯,然后穿过门。

“奇怪”佩尔汉姆说,盯着他离开。“他从来没有休息过,对吧”

“案子不解决不休息,不过我想他今晚还没解决这个案子。”

“哦为何你如此确信”

“因为他漏掉了整块拼图里的重要一块。”

“我想,你是说心理分析方面的”

“哦,不,只是一些更普通的事情罢了,但是现在我不会和他说的,因为我在为明天准备一些小惊喜。”

他倒了两杯波特酒,递给医生一杯,然后重重地坐下。那些未完成的雕像在基座上,冷冷的从上方看着他们俩。

“听说你已经和这里的牧师聊过了,”佩尔汉姆说。“看起来你让他感到十分困惑。”

“多么奇怪我并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把稍早和都铎说过的话又和他说了一遍话说,那个牧师没有消失吧”

佩尔汉姆医生似乎一头雾水。

“没有那回事,你究竟说了什么让他那么失落”

“只是闲聊了一些旧的政权要让位于新的政权也有可能什么都没有。”

“那个什么都没有令他感到不舒服,当然,那是牧师最伤心的事情。”

“当然,这就是为什么听说他因为我的话困惑的时候我觉得惊讶了,恐怕都铎先生做的事更加严重,我告诉是人民赋予了我在此地的权利。”

“我想这是真的,”过了一会儿佩尔汉姆说,抬起了头。“当然在这个方面,我们医生更加幸运:我们总是有很好的掌控力。”

“从某个方面说,你们中的一些是这样的,我听说对你个人而言阿莫尼斯提的空气要比以往好了很多,更适宜出去锻炼身体。”

“这是真的,而且,我本人总是把健康放在一个十分重要的位置。就拿特雷彻太太举个例子。”

“特雷彻太太”

“一个住在这里的中年妇人,她身上唯一的不良习惯就是懒惰,她躺在床上两个月,除了吃巧克力和读美国杂志之外什么也不做。事实上她非常享受自己的生活,直到她犯下错误把我叫过去。”

“为什么她要这样做”

“因为叫来医生证明某人很懒只是礼节上的需要,而且一旦我被叫过去我就会完全用自己的方法行事,仅仅是因为我是一个医生她自己甚至都没有确认过这点我甚至可以说出不太符合礼节的话语以及给她一点惩罚。”

“那你做了吗”

“我当然做了,首先我禁止她再吃巧克力,然后我拿走了她所有靠着的靠垫,这意味着她必须直接靠在冰冷的铁床架上读书,但是她已经完全把整个人交予我,所以甚至一点反抗都没有。”

“真神奇”

“确实,之后我告诉她过度阅读会影响她的生理代谢,所以必须要放弃阅读,在这点上她有点小抵抗,不过最后还是照办了。”

“然后发生了什么”

“她只是躺在那里,无论我做什么她都不肯主动从床上起来,最后我不得已刺激了她一下。”

“什么”

“后来,我告诉她很棒,哦,我给了她一些拉丁单词让她表达自己的不满就像以前牧师会告诉她,他正在赶出她身上的魔鬼,之后她就不再待在床上了,这真是一个生理上不可能的事情。”

“是的,”维里迪同意。“我必须承认你的权威是最牢固的,甚至就算无礼的处罚也不能动摇它。”

他看向外边,花园里兰布拉的雪茄烟头在黑暗中微微发光。

“马克斯韦尔也是有同样的威信,”医生说。“你似乎说过权威这种东西因为惩罚而变得更加牢固。”

“是的,我昨晚说了那个西西里岛园丁的故事一个男人热衷于破坏那些年轻、有魅力的东西。但是我没有说冷漠这种行为以同样的原则来看,仅仅是一点小的错误。相反,那个男人是过度敏感:美好的事物令自己感到尴尬和不舒服,我想马克斯韦尔也是这种人因为别人的善良和健康就会令自己不开心。记得帕克斯顿早年的第一个犯罪行为就是为了救一个朋友,伯顿小姐是为了帮助自己的父亲。”

“我确实同意你,这么一个如同传染病一样的男人,如果不是这个男人再次出现的话,帕克斯顿和伯顿小姐都会从那些痛苦的回忆里恢复的。”

“然而现在都因为蒙在谋杀犯的阴影下不得已撒谎。”

“对我们而言他也是个警告,”佩尔汉姆说,喝光他的酒。“我们有权力但是有时候我更关注我们被允许拥有这种权力多久。”

“都铎今早对我说,权力总得要使用才行。”

“也是他是对的,没人能撤销权力造成的后果。”

“或者它可以被拥有更高权力的人所撤回。”

“这是什么意思”

“让我告诉你海神的传说。”

他慢慢起身手放在一个巨大的石头雕像的头上摩挲。

“看这个,这是爱琴海的智慧女神密涅瓦,许多年前这个雕像在希腊一个小渔村的海边,接受着海水的冲刷。靠近点看她:她的权威是毫无疑问的。”他拿着一个蜡烛,然后放在底座上:一个粗糙面孔的老妇人中空的眼睛正在看着他们。她的眉毛头发盘绕在一起就像一个熟睡的黑蛇;她的鼻子坚挺美丽,但是嘴一个光滑的,圆圆的空洞已经几乎被磨损了。

“所有的村民都崇拜她;她是他们克服不幸的指路人,每当遇到重要的事情需要决断,人们就来到她面前,亲吻她的嘴,从她的头脑中吸取智慧。当然,随着时间流逝,她的嘴被磨损的越来越厉害,最后终于变成了你现在所看到的这样由于那些好奇者热情地亲吻造成了这样的磨损。最后为了从那些人们的嘴唇下救出她的嘴,不得不颁布一个条例,只有牧师才能向她询问。”

“人们非常不情愿准守这个条例,村子里的老人发现很难说服他们这样做才是有益于他们的。最后,不过他们还是同意了。但是从此传说就传开了,海神的形象变得十分愤怒而且从那之后她不再展现自己的智慧给智者,因为他们否认她也会拥抱那些愚蠢的人。”

周五早晨依旧闷热如故,青草的晨露在阳光下闪耀,是个晴空万里的好天气。

兰布拉先生和维里迪先生如同嗅着猎物的猎狗一般拖着健硕的身躯从波斯波利斯别墅向镇子里冲去。在快要进镇的时候一个男人犹犹豫豫地向他们靠近,是爱德华维尼基。

“我能和你们俩说件事吗”他问。

“当然可以”维里迪注意到他的明显忧心忡忡。“怎么了”

“和昨天的事情有关,我在这等了半个小时就为了说这个。”

“和昨天的事情有关”

“是的,我知道昨天我行为粗鲁了些,而且好吧,一个年轻人突然被警察找上门,又一件事接一件事的我真是紧张极了,你知道的,所以”

“所以你是来道歉的,还是有什么更有趣的事情”

“昨晚爱丽丝给我打电话,告诉我你是一个多么和蔼的人,先生而且你是多么愿意帮助她。”

他低下头,紧张的看着地上,维里迪先生想知道他这样不自然的表现,是由于他发现表达感谢非常困难,还是想隐藏愧疚之情。

“你做的事情对她来说是雪中送炭,”他大声地说。

“谢谢,先生。”

“年轻人,”兰布拉严肃地说,“这是我的职责所在,告诉你伯顿小姐现在处境不妙。”

“但是你当然相信她对吗”

“我不相信,而且我不能确定我相信你。”

那个男人的脸因为愤怒而变得苍白。

“我和维里迪先生说的都是事实,全部的事实他说他相信我。”

“我倾向认为你说的大部分是事实,”兰布拉赞同道。

“他说他有一个证人可以证明我的清白”

“那个牧师他确实可以证明你证词里的一部分,也就是我相信的那部分。”

“但是你不认为我杀了他”

“这种想法确实深入我们的脑海,”维里迪承认。“你的朋友都铎今天早上怎么样了”

“都铎我不明白。”维尼基变得支支吾吾。

“他也可以证明你的清白,对吧”

“是的当然他可以他可以为我作证”

“在六点半的时候,前厅一定相当的黑,”兰布拉插话,摩挲着下巴。“这种情况下想分辨一个人是不是真的受伤可不容易:特别是在之前受的伤还是之后受的伤伤口在下巴还是在背上。”

“但是我告诉过你他看见了你理解不了吗,马克斯韦尔那时候动了一下”

“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兰布拉说。

“但是都铎可以”

“关于这点我们已经说得够多了,”维里迪不耐烦地打断。“你和其他所有人一样,都明白都铎什么也没法说了。”

“什么”

“你肯定听说了这都传遍整个镇子了,也肯定传到了beos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