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便死了,能于乱世拨乱反正,又远征西域陈兵于此,便不至白白到这世上走一遭了!”
大食人的喊杀声越来越近,郑显礼握紧了手中卷刃的陌刀,咬牙道:
“丞相看得开,倒是郑某执着于当年的仇恨了!”
“没到最后一刻,永远不知道输赢属于哪一方!”
秦晋依旧说的语气平常,好像这只是一次普通的讨论。郑显礼不知道丞相究竟有多么的镇定,在大难临头之际还能如此沉稳。
不过,只有秦晋自己知道,他的心里已经近乎于绝望了,甚至有点为自己国都自信而做出鲁莽的行为有些后悔,这还真是应了那句俗语: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仅剩下的十几个卫士重重护在秦晋身边,他们在用最后的一点力量护着他们的丞相,他们的统帅!
潮水一样的大食兵涌了过来,不满千人的前锋营勇士就像一艘破船一样,在惊涛骇浪中上下摇摆颠簸,秦晋的纛旗则好像最高的那根桅杆,自始至终坚定的指向天空。
与此同时,姜凤翔那里也陷入了艰苦的鏖战,随着越来越多的大食兵回援,他的进展的余地越来越小。
表面上,姜凤翔面色阴沉,看不出多少情绪波动,可只有他自己清楚,心里早就是波涛汹涌了,既像万箭穿心,又向万马奔腾。
如果丞相于此役发生不幸,那他就是神武军的罪人,大唐的罪人,就算万死也难辞其咎了。
姜凤翔心底在暗暗的叹息着,就算再恨,再着急,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至此黔驴技穷,真是锥心刺骨。
眼看着战场上的局面僵持不下,他甚至已经做好了自裁以谢罪的打算,可转念又一想,秦晋若死,神武军群龙无首,自己再……那么战场上的这些神武军恐怕就会成了大食饿狼口中的肥羊了。
始终在这种复杂矛盾的心绪之下,姜凤翔时时有若在火上煎烤,但也只能寄希望丞相能多坚持一会。
很快,大食人的侧翼变成了正面战线,大食兵的战斗力十分强悍,姜凤翔使出了浑身的解数也只能和他们打成平手,不进不退。
可丞相那里坚持不了多久,再这么下去,情况便危急难救了。
即便如此,姜凤翔也只能暗暗的向老天祈祷着,祈祷着奇迹的出现,祈祷着前锋营能多坚持一刻,哪怕前锋营坚持不住覆灭了,丞相也能逃离虎口,到希尔凡小城里躲一躲,只要能坚持个一日半日,他便至少有六成以上的把握将一切危急局面便扭转过来。
念及此,姜凤翔举目远眺,只见秦晋的那面纛旗依旧坚挺在那里,迎风猎猎。
这面不倒的纛旗就像是姜凤翔的定心丸,只要纛旗不倒,一切便都还有希望,便没到最绝望的时刻。
忽然,姜凤翔只觉得远处那面纛旗似乎在左晃又晃,似乎摇摇欲坠了。
他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再看过去时,又见纛旗稳如定山之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