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张通儒是史朝义的部将,这个理由还不够杀他吗?倘若被他发动兵变与外间的乱军里应外合,到时,监国悔之晚矣,臣就算有三头六臂也难回天了!”
显然,周挚已经对代王失去了耐心,他实在难以想象,这样一个优柔寡断,妇人之仁的人怎么能够扛起大燕的梁柱呢?如果在太平年景做个太平天子也就罢了,这可是弱肉强食的乱世,大燕自立国到现在不过六载,皇帝已经换了三个,史朝清如果不能狠下心肠,可能很快就会成为冢中枯骨
“先生说的极是,我已经分派信使往城外各军镇送去命令,让他们悉数带着所部返回范阳,进入城中以后再整编整合……”
“不不不!”
周挚马上否定了史朝清的说法。
“绝不能让他们进城,现在是非常时期,任何事都不得不防,谁知道这些军镇中有没有史朝义的亲信呢?监国只须命令他们驻扎在城外即可,史朝义大军就算开到,须得先清剿了城外的兵马,才有可能攻城!”
说这些话时,周挚的脸上除了狠绝之外,并无其他颜色,只有史朝清却是有些忐忑不安。
“这,这不是让他们平白无故的送死吗?这些将士都是奉了我的军令而来,现在如此待他们……教我如何安心呢?”
“监国切不可再做妇人之仁了!他们不死,死的就是你!如何选择,监国自作主张!”
周挚厉声警告,史朝清终于萎顿下来,他当然不会让自己去送死。
……
就在范阳城哀鸿一片之际,远在数千里之外的长安城却是另一番景象,接连旱了两年的关中终于风调雨顺了,百姓们忙着耕种劳作,处处可见的忙碌景象都在昭示着,关中今岁一定是个丰收年。
忽的,数骑快马自潼关方向的官道上绝尘而来,又向敞开的长安城门而去。田间劳作的百姓们并没有为此而觉得惊奇,他们甚至连抬头看一眼的功夫都没有,依然动作熟练的埋头播种。
因为这条官道上每日里几乎如此呼啸而过的骑兵数不胜数,有参与演武的神武军,也有来自各地的送信使者,不管关中以外的地方怎么样,关中只要有秦大夫,只要神武军,百姓们就会有好日子过,不但百姓们如此认为,就连老天都如此想,否则又怎么可能在各地大旱之际,独独关中风调雨顺呢?
秦晋收到了来自杨行本的军报,驻守在邺城的史贼叛军忽然在数日之前尽数开拔北上,而且去向不明,同时又简明扼要的讲述了一番当地神武军是如何与新一任巡抚颜真卿配合的。
颜真卿果然没有让秦晋失望,这是个有胆识,也有能力的文官,其实仅凭他能够孤军在平原君郡坚持到现在便已经可见一斑了。
河北道北部有许多流民难逃,颜真卿来者不拒,一概接受,编入民营。不过,颜真卿并不了解的神武军民营的运作方式,所以具体的工作便只能由洛阳调派去的大量民营骨干承担。
所有计划都进行的有条不紊,独独可疑之处便在于他们在河北的一切活动竟然没有遭到史贼叛军的反击,这种情况是大出预料的。
看着面前这份详尽的军报,秦晋与坐在身侧的宰相韦见素与第五琦说道:
“河北的进展神速,唯一奇怪的就是史贼叛军并没有进行反击,两位相公可猜得透其中有什么因由吗?”
第五琦道:
“河北大旱,饿殍遍地,史贼叛军对朝廷的行动没有反应也应该是正常的,毕竟皇帝还不差饿兵呢,如果他们有足够的军粮,又怎么会不做出反击?”
在他看来,河北道的史思明叛军应该是粮食短缺,所以反应迟缓,以至于没有对颜真卿和杨行本展开的行动做出反扑之举。
不过,第五琦还是对民营抱有一种怀疑态度,就算暂时将河北的流民收编起来,可那是看在有饭吃的份上,如果让这些流民向军队一样令行禁止,那是绝难做到的。所以,秦晋所说的,河北道在兵力不足的情况下以民营相互掩护以自保,这种说法有些过于一厢情愿。
但是,这种质疑毕竟距离他的分内之事甚远,所以也没必要去捋秦晋的虎须,只委婉的提醒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