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成均监可不仅仅是国子监的复制品,其承担的是选拔人才,为朝廷输新鲜血液的职能,如果搞得不伦不类,抑或是不成不就,那关于科举之谋划就很可能前功尽弃。
几个人又商议了一阵,秦晋转而问道洛阳的局面。房琯像突然记起了什么一般,一边拍着脑袋,一边说道:
“洛阳局势尚可,河东尚在我大唐掌握之中,史思明不敢轻易南下,不过,不过淮南、江南似乎有所异动。”
“淮南?异动?”
江淮一带最是秦晋在意和担心的地方,那里并未受到战火的波及,已经成了税收的绝对重要之地,如果那里出现了问题,对长安对洛阳而言,都会造成难以估量的影响。
淮南节度使高适是李亨一手提拔起来的,对李亨也是忠心耿耿,秦晋几次打算与此人示好,但都被对方严词拒绝,虽然不配和,但也绝没有过分拆台的行为,克复洛阳时如此,克复长安时如此。很显然,高适其人还是有着相当的大局观的,但由于立场的不同,淮南军与神武军也绝难尿在同一个壶里。现在听说淮南有异动,秦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高适。
“高适召集了浙西观察使李峘、镇海节度使刘展齐聚寿春,淮南地方兵力调动频繁,这些都是异于往常的!”
秦晋眉头紧锁,在思考着其中的问题,高适究竟打的什么主意,难道现在就要与神武军翻脸吗?
……
“翻脸?如何翻脸,秦晋竖子手握朝廷权柄,神武军既是禁军,纵使起兵,也要有足够天下人信服的理由不是?”
高适看着李峘和刘展,这两位是江淮可与自己鼎足而立的人物,其辖地均是富庶之地,养的兵自然也比别处多,如果他们三家联合在一起,的确有何神武军一较短长的资本。
如果江淮断绝了对洛阳和长安的粮食供应,过了今冬,到明年夏收之前青黄不接的日子里,京畿、都畿两道就得饿殍遍地。神武军再厉害,没了百姓没了粮食,还凭什么打胜仗?
只是这种方法并非高适所愿,清君侧,肃清天子身边的奸人是其所愿,可如果以牺牲万千百姓的性命为代价,他又觉得这代价重的难以承受。
“史思明杀了安庆绪,早晚憋不住要进攻河东,到时候神武军必然权力相抗,这正是咱们起兵清君侧的最好时机!”
镇海节度使刘展一直跃跃欲试,他看高适优柔寡断,迟迟做不了决断,便急躁的搓了搓手,站起来又坐回去。
厅中的气氛突然变得有点紧张,高适并不想一遍遍的解释,如果时机成熟,他会毫不犹豫的举起反对秦晋反对神武军的旗帜。但现在的神武军在京畿道和都畿道显然深得民心,派出去的探子带回来的消息无不令人沮丧,各地百姓提起神武军和秦晋不是竖大拇指,就称秦晋是天上的星宿下凡,专门到人间拯救大唐和天下黎庶的。试问,此人声望若此,他们如果贸然起兵,没准就是自寻死路。
浙西观察使李峘见气氛有些尴尬,就干咳了一声,说道:
“起兵是迟早要起的,关键在于何时起,起的时机是否合适,相信高节度也已经有了定计吧!”
他的立场是偏向于高适的,最根本的原因在于他们两个都是李亨派到江南的心腹。
而且,李峘还有着唐朝宗室的身份,乃太宗第三子吴王李恪的曾孙,爵封越国公。正因为有着如此显赫的身份,再加上与李亨关系颇为亲密,才被派到了两浙之地,除了整军备武防范叛贼南下,其中怕也不乏监视高适之意。
李亨显然是多虑了,自打高适到了淮南以后,先平定永王李琰叛乱,接着便整军经武,随时准备策应朝廷,北上克复洛阳,但房琯十万大军败的太过突然,以至于他还没来得及出兵。后来秦晋又帅神武军攻打洛阳,高适得到的诏书却是谨慎配合,密切监视。
虽然没有明言,这其中的意味只要不是傻子都能领悟得到。尽管秦晋对高适有引荐之恩,但天子面前这点私恩又算得了什么?他只能不知不扣的执行天子的诏书。
当然,彼时的天子已经中风瘫痪,但诏书是千真万确的,玺印也是千真万确的,就连赶来传达中旨的宦官也言之凿凿的此为天子之本意,高适当然不会有任何怀疑。即便是以常理推断,李亨不信任秦晋,监视秦晋,也是说得过去的。
毕竟神武军立功过多的话,将会出现功高震主的尴尬局面。比如,守住长安大败孙孝哲,秦晋立有大功,但在战后的论功行赏,李亨并没有大赏特赏,反而还有意无意的加以压制,更提拔了与之作对的人到关键位置,其中的不信任与打压之意已经十分明显。
所以,高适一直以来都对神武军保持了极高的警惕,每每严密监视,这些动作都是秉承了天子的本意。
只可惜,现在的天子已经等同于废人,不可能再有诏书送到江淮,高适所彷徨的就在于此\uf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