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房琯横眉怒目,难道这是要民变吗?
这位宰相虽然刚刚经历了洛阳惨败,可心气依然很高,不倒最后一刻,除非天子降罪的诏书下达,是不会轻易认输的。
出于以往的经验,朝廷除了外患以外,还有两种情形须极度严防,一是叛乱,二是民变。而历来负责的官吏对这二者都不会有任何的手软和犹豫。
“区区乱民敢攻击大唐宰相,这是要造反吗?全军听令,就地警戒,若有冒进者,一律弩箭射杀!”
不过,落地有声的军令却没有换来同声应和,反而还得了领军校尉的反驳。
“相公容禀,神武军律令森森,决不允许以刀箭相向百姓!”
房琯双目似喷火一般,若是按照其领兵时的性子,有人胆敢公然抗命,为了维护统帅的威严,便会毫不犹豫将之斩首示众!
“怎么?难道以为我这大唐的宰相杀不了神武军中区区校尉吗?”
话已经说的极重,稍有胆怯之人,在房琯强大的气场之下都难免会选择屈服。然则,这个校尉却仍旧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拱手道:
“若相公以律令杀了末将,末将心甘情愿,可与百姓刀箭相向的事,末将也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出来的!”
“胡说八道,那是百姓吗?”
房琯气吼吼的指着越来越近的百姓,“难道他们拿起了柴刀,斧子也要老夫引颈受戮?荒谬,荒谬至极,既然他们选择了暴力,那就是乱民,是贼子,人人可得而诛之!”
任凭宰相喊的山响,那校尉却不为所动,只平静的回答道:
‘末将奉大夫之命保护相公周全,便一定不会有辱使命,请相公尽速与末将离开此地。’
那校尉居然要逃走,房琯吃惊的看着他,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听错了呢。这还是传闻中骁勇善战的神武军吗?居然连乱民都退避三舍!虽然对方有千余人,可他们人众二百,又都是骑兵,以一敌十也还绰绰有余。
“一群懦夫,老夫何时说过逃走?若害怕了,你们先走便是!”
房琯笃定了这些家伙不会丢下自己,竟然翻身从马背上下来。
也就是耽搁了这一忽的功夫,乱民闹哄哄一片的追了上来,把房琯等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房琯自有他的打算,他就不相信,乱民已经把刀架在神武军的脖子上,神武军也不会反抗?
百姓们将他们团团围住以后,似乎并没有打算不分青红皂白的乱杀一气,有个看似领头的人,扯着嗓子高声大喝着:
“只要交出房琯老贼,俺们自然会放诸位壮士平安离去!”
与此同时,还有不少人纷纷附和:
“对,交出房琯,俺们也不想滥杀无辜!否则,否则俺们宁可去投了大燕,也不会如此苟活于世!”
这时,神武军校尉抢先出阵,问道:
“请问诸位相亲,因何穷追房相公不放啊?”
乱民百姓的领头人一连悲愤恨然之色。
“就是房琯老贼,杀了俺们的父子兄弟,不信壮士问一问,这十里八乡的,有哪一家没有人命丧在这老贼之手?”
被一口一个老贼的骂着,饶是房琯见惯了各种大风大浪,也着实是沉不住气,涨的满面通红,指着百姓们产生质问:
“房琯一身许国,何曾与你们有这等血海深仇?”
“老贼难道忘了,这河洛之地有多少团兵命丧你手吗?”
“这……他们叛降反复,便该死!”
这句话一出口,房琯就有些后悔,知道自己捅了马蜂窝。果不其然,乱民百姓们立时就有如炸锅一般,群情激奋。
“还与这老贼聒噪个甚?咱们人多势众,把他们一锅杀干净了事,待大仇得报,咱们就投了大燕去!”
“对,杀了房琯老贼!”
眼见着四面八方围聚过来的百姓越来越多,房琯已经心生后悔,不该意气用事,如果随那校尉逃走,此时又何至于身陷险地难以自拔呢?
扫视了人山人海的四周,房琯已经分不清楚那些是i看热闹的百姓,哪些是怒气冲冲赶来寻仇的乱民。
关键时刻,那神武军校尉却临危不乱,依旧一脸平静的向四周的百姓高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