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定了两桩大事以后,魏方进和崔光远都都主动表示,愿协助秦晋处理军务。一直未曾表态的陈希烈喉咙里仿佛塞满了棉絮,不断的咳嗽气喘,好不容易安定下来,这才翻着三角眼看了一眼秦晋,然后冲李亨躬身道:
“长安城防不比州县小城,恐怕秦使君力有不逮,老臣愿保举二人,为之助力!”
李亨不置可否,只淡淡的说了一句:
“愿闻其详!”
如此,陈希烈老神在在的又咳了一阵痰,才缓缓说道:
“散骑常侍韦济曾为京兆尹,任内颇有建树,是个难得的人才。”
李亨点头。
“此人也当得人才二字!”
陈希烈面露笑意,又道:
“还有一人便在殿下身边,忠贞无双,无人可及!翰林学士李泌是也!”
“断语虽然有些言过其实,但李泌确是对李亨一心不移!”
一连两个人选都得到了李亨的肯定,陈希烈只觉得自己这一招用对了。
然则,李亨又道:
“不过,老相公推荐二者虽然都是堪用之人,却都不通兵事,放在秦使君身边,反而会坏事!”
这句话把陈希烈所有的得意都噎了回去,噎的他咳嗽不止,憋的满面通红。
说罢,李亨又将目光转向秦晋。
“使君且放手去做,任何非议李亨替你去挡!”
至此,秦晋也不得不深为感慨,李亨比起一年前成熟多了,懂得在关键的时刻放权,算是成为有为君主的入门级别了。
“臣定当鞠躬尽瘁,不令殿下失望。”
关于守城,在经历过十数次大战之后,秦晋已经整理出一整套行之有效的方案,就算长安比起以往所守之城大了十倍不止,终究万变不离其中。
此时,乌护怀忠在崔光远的配合下,已经紧密控制了长安各处城门,接下来就要选拔后备的生力军。守城拼的是消耗战,长安府库中的粮草足够城中数十万人口消耗半年之久,更何况长安人口已经逃散过半,如此时长可增一倍之数,便是一年。
有足够的粮草,这对比以往历次守城战,已经是条件最好的一次。而且长安城中人口众多,精壮年亦比比皆是。秦晋的第一道军令,便通过崔光远以京兆府少尹的名义下发全城,从即日起为了应对叛贼的攻击,全城进入战时管制状态,一切人口物资由京兆府统一调配。
若再以往,秦晋都以神武军的名义下发布告。但长安毕竟是天子脚下,太极宫内又住着太子李亨,如果以神武军的名义下发布告难免会惹来非议。
然而,即便如此,崔光远还是面有难色。
“不是下吏推脱,此前大尹随天子西狩而走,下吏才得以用京兆府的名义安定全城。现在大尹回来了,使君不去找大尹,却偏偏让下吏做主,可是有违定制啊!”
京兆尹张清此前随李隆基西逃,这次以李亨亲信的身份返京,地位自然与往昔不可同日而语,哪一个见着他不都得毕恭毕敬的?要知道张良娣可是李亨身边最受宠信的妃子,而且李亨自太子妃韦氏被废之后就再没有立太子妃,保不齐哪一天就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呢!万一现在因为擅权而得罪了张清,对将来都是难以摆脱的祸患。
崔光远虽然是个直性子,也颇有些忧国忧民之心,但毕竟离不开官场,这些避忌仍旧需要遵从。
秦晋一拍脑袋,歉然道:
“少尹见谅,也是秦晋心急,便说与少尹了。”
他这么说反而让崔光远觉得很难为情。
“使君莫笑话下吏胆小怕事,下吏也实在是被逼的啊……”
这倒是句实诚话,秦晋在朝为官的半年里也是深有体会,随时随地都可能被人阴了一脚,随即又哈哈一笑。
“少尹的苦衷,秦某也领教过,不过君在少尹的位置上,显然大材小用,秦某这就向太子进言,做就做名副其实的京兆尹。”
秦晋的话差点没把崔光远的下巴惊掉,一把抓住秦晋的衣袖,失声道:
“使君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有何不可?张清高升,又岂能记恨于你?”
“高升?”
京兆尹再进一步,若能够得上高升的恐怕也就只有入政事堂为相了!然则太子毕竟还是太子,入相非有天子册封不可,这怎么可能逾制呢?
秦晋看着崔光远,直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