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尉快看,胡狗分兵了”在堪堪接近四百步距离的时候,胡人骑兵陡然左右分作两队,一路向军阵左侧,另一路向军阵右侧包抄。!
见此情景,周匄眉头紧锁,果然,第一轮箭雨射空了,第二轮箭雨射空了,第三轮箭雨也射空了。
胡人生来就是马上的勇士,他们以娴熟的马术做左右急转,正好就轻轻巧巧的避过了三轮箭雨。
“他娘的,胡狗学狡猾了,重弩分左右两队,连射三轮!”
周匄并不气馁,这才是激战的开始,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能够顶住重弩十轮以上的连射而不崩溃的。
只可惜,刚刚的三轮箭雨射空了,浪费了重弩手宝贵的体力。但是,他也知道,战场之上机会稍纵即逝,如果不果断抓住战机,也许就会让胡狗骑兵冲到军阵之前,那么他的部下们见以血肉之躯硬撼骑兵铁流,这绝非人身肉体所能承受的。
重弩手一般在短时间内能够连开蹶张重弩不超过十次,他们的膂力至此已经耗费近半,但听到主将的命令以后,仍旧毫无阻滞的拉开弩弓上弦。
奈何胡人骑兵的速度太快了,他们在军阵的正面呼啸而过,像一条灵活的大蛇一般左右游走,使得一众弩手们难以锁定目标。
周匄的面色陡而变了,他立刻意识到自己低估了这支胡人骑兵的实力。这些人速度时快时慢,左右不断变换着前进方向,所为的目的就是消耗他们的耐心和体力。
“胡狗狡诈……”
这一次,周匄并没有急于发令射击,而是让弩手们在骑兵前进的路线上以提前量标注目标,待发射命令下达之后,如簧的羽箭漫天激射而出,又如暴雨一般纷纷砸落。
胡人骑兵没。
能再次幸免,终于有一波箭雨正正好好砸在了铁流正中,这就像在大河中投下了一块又一块的巨石,惊起了一片又一片的巨浪。
霎那间,军阵中爆出了阵阵欢呼这一轮箭雨至少会让胡狗损失骑兵数十,战马数十,虽然数目不是很多,但中弩箭者无不肢残臂斷,抑或是当场毙命,这给对方造成的心里震撼,绝对远超过数十人的死亡。
……
乌护怀忠咬紧了牙关,他的同罗部勇士曾惨败在秦晋的手下,甚至连首领咄莫都惨死在唐军的重弩之下,后来种种机缘巧合之下,才投了秦晋。后来,他痛定思痛,仔细的研究了秦晋练兵的战法,发现的重弩几乎是难以逾越的一道鸿沟,只要重弩箭矢如雨的砸落,必然就会掀起阵阵肉浪血雨。但这种蹶张重弩也不是无敌和万能的。
重弩虽然射程极远,威力极大,但还有一个不容忽视的弱点。每一次拉动弩弓都要以脚踩住弩头处的踏环,然后以腰背之力强行开弓,消耗膂力之大极是惊人。
所以,唐军中精锐的步卒都是经过重重筛选,既要膂力过人,能拉开强弓硬弩,又要熟识刀枪一类的肉搏武器。能够满足这些条件的,便可以带着他们横行战场,如高仙芝、封常清这等名将,能够横行西域,动辄灭国,就是依靠这种战力惊人的精锐。
而且中更为精锐的要擅使陌刀,在关键时刻甚至会成为骑兵的梦魇。只可惜,随着唐朝东北三镇跟随安禄山叛军,陇右朔方战力下滑的厉害,能够满足这种标准的精锐,除了远在安西的,几乎已经成了凤毛麟角。
然则,安西军毕竟远在西域,行军到长安至少要数月的时间,而唐朝又不能放弃了经营多年的西域,所以就算在最捉襟见肘的情况下,大唐天子仍旧没有下令将安西军调回来。
因此,乌护怀忠基于这种判断,留在关中乃至中原的中,至多也就能够擅使重弩,而重弩毕竟会十轮而力竭。他们只要能够撑过了对方十轮的开弩齐射,这些军卒们就会成为任其宰割的鱼肉。
乌护怀忠一直在默数着对方齐射的轮数,到现在已经将近九轮,也就是说他们至多还能进行一次三轮齐射。
可惜对方的运气不错,竟有一轮齐射正正好好砸在了同罗部勇士中间,立时便死伤了一大片。如果他们是初出茅庐的雏鸟也许就则一轮弩箭,就会让骑兵军阵陷于崩溃的边缘。但是,乌护怀忠麾下的骑兵都是百战余生的同罗部勇士,他们和契丹人打过仗,和打过仗,甚至和安禄山的幽州军,辽东军打过仗。
经历过如许多战阵的同罗部勇士又岂会因为一轮箭雨就会陷入崩溃的边缘呢?
“勇士们,咬牙坚持住,只要再撑过一阵,叛军就是任由宰割的肥羊!”
乌护怀忠的声音高亢而充满了对胜利的渴望,只听躲过箭雨活下来的骑兵勇士们用突厥语呼喝着,叫嚷着,咒骂着,两股铁流逐渐由左右徘徊变得坚定而锐利,就像一柄锋利的长刀。
终于,叛军的又一轮箭雨急急砸落,这一次乌护怀忠不再躲闪,同罗部的勇士不是只知道躲避的懦夫,他们就像野狼,就像毒蛇,盯住了叛军的侧翼,狠狠一口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