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深宅有洞天(1 / 2)

乱唐 五味酒 4337 字 1个月前

消息?

“什么消息?”

在秦晋的印象里,府中家老是个极为沉稳的人,甚少见过他有如此急吼吼的模样。

“是,是繁素,有人送来书信一封……”

还没等家老将话说完,秦晋就上前一把抢了过来。但见信中白纸黑字,言及繁素正是被轻车都尉冯昂绑走,不过人此刻却不在冯府之中,而是在冯府的隔壁宅院。虽然那座宅院看起来像是旁人家,但其实早就是冯昂的产业了。

看罢这封没有署名落款的书信,秦晋一拍大腿,如何此前就没能想到这一关节呢!

“家主,这是信中一并附上的玉簪!”家老颤颤巍巍的将一枚精美的玉簪递了上来。“家主请看,是不是繁素平日里所戴之物?”

秦晋将玉簪拿在手中,果是繁素曾用过之物,想起这个身世坎坷的少女,他就禁不住阵阵心痛。原本以为,自此以后,便可让她无忧无愁,哪想得到竟又落入了奸人手中。

他也曾想过,这会不会是自己的敌人在暗中做了手脚,然而,又否定了这个念头,谁会蠢到用一个女人的生死安危来报复人呢?

在秦晋以往的所有敌人中,崔安国也好,杨国忠也罢,没有一个人会如此的愚蠢而变态。因为这么做,除了能解一解心头只恨,对现实毫无补益。

“可知是什么人送来的?”

家老摇摇头。

“信是绑在石头上射入院中的,等遣了人出去查看,街上早就空无一人。”

眼看着再有两个时辰就要天亮了,时间没给秦晋留下更多的时间。

“裴敬,带上人,再回务本坊!”

秦晋的声音斩钉截铁。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的王寿又急急阻拦。

“中郎将不可啊!”

与此同时,王寿死死抓住了秦晋的袍袖,说什么也不肯松开。他知道,现在的自己已经与秦晋是绑在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一个出了事,另一个也逃不掉。

秦晋终于被王寿的这副德行激怒了。

“大丈夫当顶天立地,岂有唾面自干,忍辱偷生的道理?王使君若不想被秦某瞧不起,就松开手!但有事,秦某自当一肩承担!”

王寿何曾被人如此露骨的呵斥过,然而他却半分怒意都生不出来,只觉到了深深的羞愧。是啊,他是懦弱,他是谄媚,他是甘愿唾面自干。但世事偏就如此,谁让他生在了寒门之家,没有身后的家族可以依托,没有强大的后台可以依仗。

谁又没有过挥斥方遒快意天下的理想?然则,那些所有不切实际的东西,就像磨盘上的谷子一般,生生被残酷的现实碾磨成了齑粉。

为了出人头地,他苦读史书十数载,一朝登科却只能从区区从九品的下县县尉做起。宦海浮沉十数年,他受尽欺辱,又拍尽了马屁,终于成为了京兆尹这等高官,今日,今日难道这一切就要付之东流了吗?

王寿当然不甘心,可他又无能为力。

这时,一个冷冷的声音便如闷雷闪电一般,直劈进了他的胸膛里。

“使君以为袖手旁观,奸贼就会被放过?真是天真可笑,他们只会急不可耐的落井下石,等待着使君的也将是流放或者斩监候……”

如遭雷击的王寿双手顿时便软了,松开了秦晋的袍袖。秦晋趁机快步离开,再也不理会这个失魂落魄的京兆尹。

直到秦晋的身影快消失在京兆府正门时,王寿才又遭雷击一般的从地面上弹了起来,呼号着:“中郎将等等,等等我!”

在起身狂奔的同时,王寿又呵斥身边干看着的皂隶们。

“都愣着作甚?召集所有人,随中郎将去拿人!”

皂隶差役们这才如梦方醒,领命而去,好半天才乱哄哄的集齐了百十号人。

……

神武军再次呼啸返回务本坊,看守坊门的役卒早就被吓破了胆,不知今夜是闹什么幺蛾子。

“速速开门!”

坊门被敲的震天响。然则坊中的轻车都尉刚刚交代过,任何人来叫门,在天亮之前都不能再开坊门,否则就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役卒被吓得蜷缩在干硬的被子里,堵住了耳朵,装作听不到外面的拍门声。

裴敬失去了耐心,命人翻过了坊门,砸坏铁锁,这才将坊门打开,神武军巡察禁军鱼贯涌入,不消片刻功夫就将密信中所言的宅院围了个水泄不通。

裴敬本还想上去敲门,秦晋却将他叫住。

“直接遣人翻墙进去!”

秦晋吸取了之前的教训,怕打草惊蛇,便有了这个主意。裴敬深以为然,便又带着人翻墙而入,然后将宅院大门四敞大开。

神武军禁军悄无声息,鱼贯贯而入,只有牛皮靴轻轻踏地的扑扑之声在夜空中回荡着。

秦晋在此深吸了一口气,他甚少有如此头脑发热的时候,然则既然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便要进去查个水落石出。在这一瞬间,他也不是没想过,万一密信所言不实,他该怎么办?不过,这个念头仅仅是一闪而过。直觉告诉他,冯昂一定有问题。

就在秦晋刚刚踏过门槛之时,黑漆漆的夜空里突然传来了凄厉的破空之声,紧接着便是一名禁军军卒的响彻天际的惨叫。

“全体注意,有弓弩!”

裴敬的眸子里立时大放异彩,弓弩一出,他的心便已经彻底放了下来,不论繁素在不在这座宅院当众,仅凭着弓弩一向,便是妥妥的谋逆之罪。

要知道,依大唐律,私藏弓弩者与谋逆同罪。

“莫要跑了反贼!抓活口!”

裴敬立时又大声喊了一句。

而秦晋也意识到,这座院子里肯定有问题,否则寻常人家岂会有弓弩?

不过,院中的抵抗在神武军面前大有螳臂当车之意,这些民间的武夫又怎么可能是有着严格训练的禁军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