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稳行驶的汽车上,陆宴北收回视线,忽而问道:“那女的回去了?”
前面,魏寻转过身来,看着他冷沉的脸,默了片刻,“应该是回去了吧……”
“苏家……就是以前在朝中做太医的那个?”男人又问。
魏寻点头,道:“少帅您说的那个,是苏老太爷,听说前两年躲战乱,去了山上,在一家寺院呆着。”
“那苏家现在谁主事?”
“苏泽,就是那位苏医生的父亲。”
魏寻说着,突然想起一事,“对了!少帅您刚才前脚进督军府,那个苏泽后脚从府中出来——您没瞧见?”
陆宴北淡漠的视线微微凝起,看着魏寻。
“他去督军府做什么?”
“这就不清楚了……”魏寻想了想,猜测,“会不会……是去找苏医生的?”
陆宴北薄唇紧抿,没说话,好像也不感兴趣。
魏寻又道:“我们去请苏医生,说的是请她来督军府看病。”
男人阖上眼眸,英俊的五官冷锐刚毅,显然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了。
魏寻也转过身去。
好一会儿,后座上又传来漫不经心的语调:“听说你最近,跟陆辰九有来往?”
魏寻浑身一震,脸色变了,急忙回头:“少帅——”
“码头那边,你也想掺一脚?”
“不是——”魏寻头冒冷汗,看了看后座闭目养神的男人,小心翼翼地道,“码头那边,几股势力胶着,风向转的太快,费力不讨好,我明白……”
“主要是,陆辰九来找我好几次,我想着他跟督军府……多少也沾亲带故,太绝情了不好看,就暗地里帮了把。”
魏寻看向陆宴北,心里提着一口气,“少帅,我们现在不宜树敌,能拉拢的人最好拉拢,能为日后谋定大局铺路……”
言外之意,虽然陆辰九没什么大的作用,但笼络在侧,以备不时之需。
陆宴北没说话,车厢里空气凝固。
魏寻估摸着这一茬算是过去了,又缓缓转身坐好,抹了把额上的冷汗。
他跟陆辰九的交易,一向是秘密进行的,不知怎么还是被少帅知道了。
既然少帅知道这事,那他知不知,这几次为他“解毒”的药引,就是陆辰九找来的?
他想回头问问清楚,但少帅的心思他又琢磨不透,想了想,还是压住了,不敢去碰枪口。
而缄默不语的陆宴北,心里同样琢磨着那两晚的“药引女”。
那个姓苏的女医生,有着跟药引女身上一样的味道,这到底是巧合还是什么?
苏家是中医世家,她成天跟草药打交道,身上沾染了药香也正常。
可是,连身段都那么相似……
男人想到早上用手掌丈量她身子的一幕,冷硬的身躯莫名涌起一股燥热,眉心不由得缩紧。
苏黎出门,正准备上车去医馆时,迎面一辆黄包车跑过来,上面的女子一身军装,利落地跳下。
“苏黎!”
苏黎闻声回头,脸上立刻露出笑来:“雪迎?你回来了!”
一身戎装的女子名叫宁雪迎,追随父兄从军,常年在军营里,一年回来的时间不多。
姐妹俩相见,高兴地拉着手,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你要去医馆?”
“嗯!”
“我陪你一起去吧!路上正好说说话!”
“好啊!”
苏黎拉着宁雪迎准备钻进后座,却被宁雪迎拦住,“跟你家司机说,让他歇着吧,我开车就行。”
苏黎想到好姐妹的能耐,点头一笑:“好!”
司机自然知道这位有着当代“花木兰”之称的宁大小姐是何许人也,很放心地交出方向盘,下车了。
两个姑娘坐在前排,相视一笑,高兴地出发。
“你这次回来呆多久?”
“不好说,我妈生病了,我阿爸阿哥都走不开,只能我回来陪着。如果军中没有紧急事务,我可能等年后再过去。”
苏黎吃惊地挑眉,“能呆这么久?太好了!我终于有人说说话了!”
“哦?”宁雪迎笑着,转头看她一眼,“看来有很多心事的样子?我可是一回来就听说,你跟陆辰九订婚了,年后就完婚,怎么,他不肯陪你说说话?”
提到陆辰九,苏黎脸上的笑顿时收起了些。
“辰九他……我也不知怎么说,感觉近来变了——”
“变了?什么意思?变坏了?”
宁雪迎脸色一拧,仗义地道:“他是不是欺负你了?我替你去教训他!”
苏黎愁容不展,不知道怎么表达。
要论“欺负”,的确也算吧。
两次醉酒,两次被他那般粗鲁羞辱地对待。
可为什么,她心里总觉得……那两晚的人,不是辰九呢?
但除了辰九,又会是谁呢。
“怎么了啊?”宁雪迎见她不说话,再次问道。
苏黎回过神来,说:“我们去河边走走吧,好好聊聊。”
“你不去医馆了?”
“不去,我只是呆在家里烦闷,才想去医馆躲躲,我阿爸在,没什么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