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时,关羽却淡淡地开了口,“三弟,我等皆是汉家臣子,岂可畏死而从贼?既如此,二哥便先走一步了!”
说罢,他一仰头又望向了刘辟,“动手吧!”
张飞顿时就急了,“二哥,你这是何苦!自古以来,商周秦汉……一代兴一代灭,大丈夫立世自当怀冲天之志、立不世功名,又岂能拘泥于一姓一朝?”
刘辟也忙劝,“关将军……”
关羽却是脸色一沉打断了他,“休要啰嗦!”
说罢,他把双眸一闭,不再言语。
张飞愈发地焦急了,“二哥……”
只是,不待他再劝,杨赛儿便一声厉喝,“杀!”
“是!”
刘辟顿时神色一凛,连忙允诺一声便扬起了手中刀,猛地劈向了关羽的脖颈。
“咔嚓……”
刀落,血光起,又是一颗大好头颅咕噜噜地滚落在地!
看着那颗滚落在地的头颅,杨赛儿一勒马缰,调头便走,声音冷厉,“大帅正在北面孤军奋战,尔等难道还要为了几个降将耽搁下去?”
说着,她陡地声音一扬,“迅速清理残敌,控制营寨,但凡有执兵杖者,杀!”
众将士尽皆神色一凛,轰然允诺,“是……”
是啊,大帅还在北面孤军奋战,我等却在此为两个降将耽搁……这都是什么事啊!
众将士纷纷行动起来,在马上的连忙策马跟上,在地上的连忙奔自己的战马而去,只留下了三个将士继续围着张飞。
而得了自由的张飞顾不得自己的伤势,连忙手脚并用地爬到了关羽面前,拾起那颗滚落在地的头颅,抱着那具无头尸体,放声痛哭,“二哥……”
悲痛的哭声冲天而起,随风飘荡。
刘备死了,想投降却没有机会投降;关羽也死了,有机会投降,却不愿向黄巾军投降……桃园三结义碰上了杨赛儿,转眼间便只剩下了一个张飞!
也不知道李汗青如果知道了这事会作何感想?
当然,他并还知道这件事,此刻,他正提枪驻马立于箕山西南麓那座无名山峰前的隘口上,静静地望着隘口外那座火光点点的汉军营寨。
在他身后,两百余骑呈冲锋队形静静地矗立着,人不语马不嘶,好似一具具雕塑矗立在这沉沉的夜色中。
如今已经与夏字营汇合,又有在精山一战缴获的战马,拼凑出七百多骑,但他却不顾劝阻,只带了这两百多骑。
这里面有亲卫营铁骑,也有夏字营的亲卫铁骑。
亲卫营铁骑早已经习惯了冲锋,只要有李汗青冲在前面,前面便是刀山火海、百万大军,他们也会毫无畏惧地跟着冲上去。
夏字营的亲卫铁骑却很少经历这样的冲锋——以两百骑去冲数万汉军的营垒,他们多少都有些紧张,尽皆紧紧地攥着武器、拉着马缰,神情紧绷,不敢有丝毫松懈。
“哒哒……”
突然,最前方铁蹄声乍响,敲碎了寂静的夜。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随即,蹄声大作,沉闷而急促,转瞬间便如滚滚的闷雷了!
闷雷般的铁骑声中,两百余骑好似一道钢铁洪流冲出了隘口,径直朝那火光点点的汉军营寨奔涌而去。
营寨距离隘口不过百十步,但其间有汉军匆匆修筑起来的豪堑、鹿柴和拒马墙。
豪堑不宽,挡不住赤兔,鹿柴和拒马墙也不够坚固,挡不住李汗青手中的铁枪。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铁蹄声轰隆,李汗青一马当先越过豪堑,击毁鹿柴,砸垮了一段据马墙,纵马舞枪冲向汉军营寨,一往无前,咆哮如雷,“颍川李汗青在此……”
“敌袭……敌袭……”
“当当……当当……”
随即,惶急的惊呼声和急促的警钟声自汉军营寨里冲天而起。
今夜,皇甫嵩睡得很香,李汗青已经被围在了山中,唯有两处隘口可以出入:一个隘口通往广成关,一个隘口通往郏县,但无论哪个隘口,都不是一支孤军能冲得出来的!
李汗青那厮竟然往箕山钻,自陷绝境,他自然可以安枕无忧了。
那警钟声响彻营寨,将皇甫嵩从梦中惊醒。
但是,恍惚中他突然听到了一个惶急的声音,“大人!大人……李汗青袭营了……”
李汗青……袭营……
他猛地一个激灵,惊醒了过来:对啊,那厮是李汗青啊!又横又楞又不要命的李汗青……偏偏还悍勇无敌!皇甫嵩啊皇甫嵩……你怎么就忘了踏实李汗青?在面对李汗青时你怎么还敢酣然入睡!
皇甫嵩顿时睡意全无,腾地一下翻身坐起,蹿下床榻、趿上鞋便直奔大帐门口去了,“可曾探清那厮带了多少人马?”
帷幔外那个声音却顿了顿,明显有些忐忑,“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