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温是真寒了心。
他虽然不清楚那如炸雷般的巨响究竟是怎么回事,却也知道李汗青手中肯定掌握着某种大杀器,难怪他敢带着三千多人杀到育阳城下来了!
第一声巨响,肯定是楼船军遭了埋伏。
第二声巨响,扬州军也死伤惨重了。
天知道李汗青手里还有多少那种大杀器,若继续追击又会不会响起第三声、第四声巨响?
情急之下,他只得下令各部停止追击了。
见他下令鸣金,其余众将佐也回过了神来,却没有劝阻,就连皇甫嵩也只是无力地张了张嘴,没敢劝。
他可是在李汗青手里吃过不少亏了,自然知道李汗青的厉害,这一刻,他的心底甚至泛起了一个十分荒谬而可怕的念头:如果继续追击,李汗青说不定还真能将三支溃兵尽数击溃,然后趁机夺下育阳城!
对李汗青满心忌惮的自然不止在城楼上观战的张温和皇甫嵩等人,不管是从东面杀过来的凉州军将士还是从西面杀过来的禁军将士,谁不曾见识过李汗青的悍勇?谁不曾听过李汗青的赫赫威名?
早在那声巨响冲天而起时,两支人马数千将士便齐齐停下了进攻的步伐,不敢再前进一步。
当然,数千幸存的扬州军将士就更胆寒了,他们可是刚领教过李汗青的厉害。
听得城头的鸣金声,城外幸存的万余将士尽皆如释重负,却没敢动弹。
所谓“闻鼓则进,闻金则退”,可是,此刻的他们虽然恨不得立马调头便跑,却迟迟没敢后退一步。
他们知道,此情此景,只要己方一退,那个疯子般的李汗青肯定会挥军掩杀过来。
听得城头的鸣金声,负责断后的亲卫营将士尽跃跃欲试,看那神情,只待李汗青一声令下,他们便会毫不犹豫地冲杀上去。
但李汗青却只是横枪驻马立于原地,虎视眈眈地望着正面依旧阵型凌乱的扬州军,朗声一笑,冲城头厉声高呼,“皇甫嵩,替本帅转告你们的天子:本帅在宛城静候朝廷佳音,朝廷却背信弃义,集结重兵图谋我军,本帅很生气,后果很……”
一句“后果很严重”差点脱口而出,他连忙改了口,却依旧声色俱厉,“让他刘宏洗干净脖子,四年内,本帅定去洛阳取他项上人头!”
李汗青自然知道如果趁势冲杀过去肯定能一举击溃士气已丧的扬州军,可是,那样一来,必定有很多兄弟要交代这里……得不偿失啊!
所以,他并没有下令冲锋,但狠话还是要说的。
至于说什么朝廷却背信弃义,说什么让刘宏洗干净脖子……自然只是些狠话!
说罢,他一勒马缰,调头便走,“撤……”
那模样是丝毫没将在场的万余汉军放在眼里。
闻言,亲卫营众将士竟也纷纷调转马头便走,同样都是一副万余汉军皆草芥的模样。
见状,城楼上的张温直气得浑身直哆嗦,扯开嗓子就咆哮了起来,“击鼓……击……”
“轰轰轰……轰隆隆……”
正在此时,北面又是一阵如闷雷般的巨响传来,直将他后面的话震回了嗓子眼儿里,而一旁的皇甫嵩等人尽皆脸色一白,纷纷举目朝北面望去了,奈何夜色沉沉,哪里有瞧得出什么端倪呢?
“咚咚咚……”
这时,城头的战鼓已被敲响了,皇甫嵩一惊,连忙收回视线,冲脸色煞白、摇摇欲坠的张温抱拳一礼,“大人,李汗青诡计多端,如此激怒我军,只怕……万不可贸然追击啊!”
闻言,张温浑身一震,连忙又是一声吩咐,“鸣金收兵……”
刚刚李汗青那番话着实把他气得脑袋发昏,此刻想来,李汗青这么做未尝不是故意为之啊!
命令既下,激昂的战鼓声戛然而止,旋即响起了急促的鸣金声,“当当当……当当当……”
听着那鸣金声,张温已经彻底地冷静了下来,一望皇甫嵩,“义真,北去的楼船军……”
张温的话没有说完,皇甫嵩也明白他的意思,却也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靠他们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