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明,李汗青带着断后的亲卫营回到了卧龙岗,岗上营地里已是欢声笑语一片。
以三千步骑大破八千凉州兵,这本就是一场振奋人心的大捷,更重要的是,己方伤亡无几而且缴获颇丰。
凉州产骏马,凉州铁骑声名远播,昨夜一战,仅是缴获的骏马便有千余匹,还有不少兵甲和物资。
见到李汗青进了营地,钟繇和五大军侯连忙迎了上来,虽然奔波了一整夜,却个个精神振奋。
走在最前面的钟繇递上了一本名册,“汗青,这事阵亡将士的名册,一共两百一十三人,另有重伤二十三人,轻伤四百五十七人……”
说着,见李汗青神色一黯,他只得连忙话锋一转,“此战缴获颇丰……”
“对对,”
王爽、张全等人连忙附和,身材高挑容貌俊朗的莫青直接递上了一张品相不俗的弓,“大帅,您不是嫌军中没有好弓吗?末将昨夜搜集战利品时便找着了这张好弓……”
当日在雉县城下被张忠从自己眼皮子底下逃脱以后,李汗青便抽空练起了箭术,奈何弓箭制作不易,军中也都是从汉军手里缴获的制式弓,普通将士用起来倒也合手,可是,李汗青用起来却有些施展不开了。
而莫青的箭术在颍川黄巾军中首屈一指,当时就是他在教李汗青练箭,便把这事记在了心上,昨夜搜剿物资时便留意了,还真就找到了一张好弓。
李汗青强自一振精神,接过了那张弓,顿觉手上一沉,不禁暗暗吃惊。
这张弓的分量竟然丝毫不比自己那杆大铁的分量枪轻!
再仔细一看那张弓,躬身非木非铁,弓弦是一根纯净无暇的兽筋,足有大拇指粗细,呃……弓身之上好似还有两个古朴的纂字。
奈何,他根本不识得那两个字,却听一旁的钟繇突然开了口,“此弓名为龙舌,相传以龙筋作弓弦,龙骨作弓臂……此等良弓,不想今日却到了汗青手里!正好,宝弓就当陪英雄,此弓必定能在汗青手中大放异彩!”
“龙舌……弓?”
李汗青隐约觉得这个名字似曾相识,一时间却又记不起来。
与此同时,宛城西门外皇甫嵩军中一座军帐里,董卓悠悠转醒,神情木然地低头望去,却见自己身上裹着盖着一张军毯,根本看不见左臂的情形,下意识地就想掀开盖在身上的军毯,可是,他稍一动就发现自己浑身酸软,连动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更遑论去掀开盖在身上的军毯了。
见状,守在一旁的亲卫顿时一喜,“大帅,您……醒了?”
董卓左臂被齐根挑断,为他治伤的医官当时都看得直摇头,不成想他竟然这么快就醒了,那亲卫自然是又惊又喜。
听到亲卫的声音,董卓艰难地扭过头来,神情木然地望着他,“本官……本官的胳膊……还在吗?”
他清晰地记得,在混战中,那个纵马舞枪的敌将一枪挑断了自己的胳膊,只是,他董卓本是武将出身,勇猛有谋,屡建战功,自羽林卫一路高升至一州刺史,如何甘心接受断臂的事实?
亲卫闻言顿时脸色一白,慌忙垂下了头去,但终究还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轻轻地一个“嗯”字却好似一道晴天霹雳,震碎了董卓的最后一丝侥幸。
他愣怔良久,又声音艰涩地问了一句,“本官……本官的赤兔马……还有龙舌弓……”
问着,他却颓然地闭上了双眼,两滴清泪悄然地溢出了眼角。
一旁的亲卫头颅低垂,实在不忍去看他此刻的模样。
昔日大人纵横凉州,便是桀骜不驯的蛮夷在他面前都是满脸堆笑,一副温顺模样,那时的大人何等威风,不成想今日却栽在了宛城,栽在了一群黄巾贼手里……
一念及此,他只觉鼻头一酸,好似有滚烫的泪珠夺眶而出。
就在此时,董卓突然又艰难地问了一句,“牛辅呢?”
一旁的亲卫连忙一摸脸上的泪珠,“牛校尉无恙,昨夜便是他将大人救回来的,他刚刚来看过大人,只是又被被皇甫大人叫去议事了。”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