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溪寨,地处雉县境内最西端的一座村落,四面环山,斜贯雉县的白河便发源于此。
邓曼是上西村最大的财主,独占村中六成田地,家资丰厚,为人又仗义,很吃得开,在雉西绝对算得上是一号豪杰。
当天子鼓励地方豪强募兵平乱的诏令传来之后,他本来也拉起了一支百十人的队伍准备西鄂投皇甫嵩,按照他的说法,“我邓曼也姓邓,五百年前还和新野邓氏是一家呢!如今贼寇猖狂,州郡动荡,岂能坐视?”
可是,他老母亲一句话便让他乖乖留了下来,“宛城距此不过百余里,张曼成所部十余万众,若西鄂不保,必将北上雉县,为祸乡里,你身为上溪村第一豪杰,岂能置乡亲父老于不顾?”
邓曼虽然任侠好义,却侍母极孝,只得打消了南下的念头,带着招募来的兵勇在村口修筑了工事设立了岗哨,以防不测。
正如老母亲所说,他邓曼身为上溪村第一豪杰,岂能置上西村的乡亲父老于不顾?
只是,那张曼成虽有十余万之众,却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西鄂又有皇甫将军驻守,黄巾真敢北上?
反正,他是不怎么相信的,每每念及都有些憋屈。
想他邓曼在这雉西也是响当当的一号豪杰,心中岂会没丁点儿建功立业的渴望?
奈何,老母亲已经发了话,走是走不成的了,只希望黄巾真能有胆北上吧!
鸡鸣三遍,天光大亮,邓曼练完刀洗漱完毕,便开始披甲,准备先去村口巡视一番。
“报……”
他刚披挂完毕,便有一员披甲挎刀的兵勇一脸惊惶地冲进了内院,“老爷,黄金贼已经到了村口……”
“好!来得好啊!”
不待那兵勇禀报完,邓曼便精神一振,一拍腰间长刀就要出门,“我邓曼磨刀十五载,今日终于能一试锋芒了!”
那兵勇一怔,急忙又补了一句,“老爷,贼寇人多势众,阵容整肃,一眼望不到头,怕不得有数千人!”
邓曼顿时笑容一僵,“数……数千人?难道皇甫将军败了,西鄂城也破了?”
“不!”
那兵勇连忙摇头,“领军的贼将说他们是从颍川过来的……”
不待那兵勇说完,邓曼又是一惊,“颍川?颍川黄巾怎么南下了?难道他们已经席卷了颍川,欲与宛城黄巾连为一片?”
那兵勇被邓曼问得有些懵,只得连忙摇头,“小人不知,不过,看他们的样子……倒也不似传言中那般穷凶极恶,到了村口便停止了前进,并未动手,还说要先与您谈谈……”
说着,那兵勇小心翼翼地瞥了邓曼一眼,这才接着往下说,“他们说黄巾军是仁义之师,要为天下人致太平,保证不会滥杀无辜……”
“呸!”
不待那兵勇说完,邓曼便愤愤地啐了一口,“那都是张角老道妖言惑众之语,我朝传承三百年也不敢说天下太平,一群流民也敢枉言为天下致太平?”
骂罢,他却焦急地跺起步来,“贼寇势众不可力敌,你快通知村中父老退入山中……对对……快带村中父老暂往山中躲避,我去村口拖住贼寇……”
说着,他精神一振,一按刀柄,便匆匆地往门外去了。
上溪村背山临溪,西高东低,村口正好是一片山坡,地势险要,筑有一堵半人来高的石墙做为工事,工事后,一百多号兵勇正严阵以待,可是,望着山下大道上那乌泱泱的黄巾军兵马,已是个个脸色发白。
山下大道上,何方所部阵型整肃,沿大道蔓延向远处,一眼望不到头。
阵前,何方驻马而立,正悠闲地打量着周围的地形,疲惫的大脸上洋溢着笑意,“倒是个易守难攻的好地方啊,可比先前几个军寨更适合屯兵!”
“是啊!”
白面无须的主簿陈谓也笑着点了点头,却是话锋一转,“不过,那个邓曼迟迟不肯露面,架子有些大啊!”
闻言,旁边一个将领嘿嘿一笑,“怕不是被我军吓破胆了吧!”
何方开怀而笑,“都说杀鸡焉用牛刀,我却觉得汗青这招不战而屈人之兵挺管用,这一路西来,哪个村寨不是慑于我军的威势望风而降了?”
一路西行,其余各军已经陆续找到合适的村寨驻扎了兵马,唯有何方所部还在继续西行,要降服雉西所有的村寨,按照李汗青的提议,以威压之,以恩服之,所过之处,各村寨皆望风而降。
“呔……”
何方话音刚落,山坡上的工事后突然响起了一声大喝,邓曼手按腰刀越众而出,对阵前的彭辉等人怒目而视,“某乃上西村邓曼,尔等贼寇意欲何为?”
何方循声望去,呵呵一笑,“某乃颍川黄巾前军校尉彭辉,此来只为借贵地屯兵,之所以要见你,只为免动刀兵,以免刀兵一起让村中父老涂炭!”
“呃……”
邓曼神色一滞,依旧色厉内荏,“尔等贼寇巧言令色,只怕某家让你们进村,才会让村中父老遭殃!”
何方也不动怒,依旧笑容不减,“我军一路西来,所过之处秋毫无犯,你若不信,可派人去前面的下溪村去问问何平!”
说着,他突然话锋一转,“当然,你若不服,也可以出阵,只要能战败我何方,我军便会就此退去!”
劝降、挑将……都是李汗青在长社城玩过的招数,效果之显著深深地打动了波才和彭辉何方等将领,所以,何方一路西来依旧是用的这一招。
在他看来,这雉西乡野之地,哪能有几个悍勇之人?
确实,一路西来,也有几个村寨的管事跳出来跟他打过,却都是些庄稼把式,被他轻松拿下。
谁知邓曼一听这话却是眼神一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