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骄阳似火。
两百多来自“社会各界”的男男女女,站在停机坪边等候新总理到来。一个个顶着烈日,被晒得汗流浃背。
机场外的马路上冷冷清清,这些年西贡政府的领导人走马灯一样换个不停,人们已经习惯了各类“大人物”进进出出政治舞台,对“大人物”早已麻木,没人会多看一眼那些政客。
不仅没成千上万人夹道欢迎,连越南方将领、行政系统的部长们都对此不感兴趣。希思大使本来就不看好吴廷琰,之所以率使馆人员前来欢迎完全是应华府要求,见越南政府、军方和其它国家驻越南大使全没来,毫不犹豫宣布解散,上车时嘴里还嘀咕着“一场闹剧”。
李为民没走,也没和其他人一样傻晒。
跟一个空军少校打了个招呼,塞了点小费,同安德森教授一起来到航站楼,坐在一间可以看见停机坪的办公室里,一边品尝机场提供的咖啡,一边吹着空调等待。
“先生们,你们真会找地方”
安德森教授正盘算着政府研究署同僚什么时候来越南,兰斯代尔推门走了进来,他热得大汗淋漓,军装全湿透了,站在空调边一个劲儿擦汗。
李为民放下杯子,不无好奇地问:“上校,您打算和我们一起迎接总理先生”
机场就剩下他一个美国官方人员,兰斯代尔自然不会傻呵呵的往前凑,把帽子往桌上一扔:“别开玩笑了,知道你们不会下去,我跟你们一样,只是想留下来看看。对了,昨天那个姑娘怎么样”
“不太好,她现在很伤心、很难过、很愤怒。恨郑明世,恨那些伤害、羞辱乃至杀害她亲人的越南人;恨法军无能,没能保护好她及她的家人;甚至连我都恨,恨我为什么不早点去营救。如果早几个月,她母亲或许不会死。”
安德森教授很同情朱斯蒂娜,低声建议道:“李,你应该尽快让她离开这个伤心地,送她去一个有心理医生的医院进行康复治疗。”
李为民掐了掐鼻梁,倍感无奈地苦笑道:“我当然想,并且打算让我未婚妻陪她去,关键她不愿意走,非要留在这里等她父亲和哥哥的消息。”
“可伶的孩子。”
兰斯代尔轻叹了一口气,一脸凝重地说:“法国人把这里当成天堂,继续那种非常过时的殖民观点。他们的士兵以及那些来殖民地淘金的混蛋,对本地人犯下一系列令人发指的暴行,所以本地人非常憎恨他们。据我所知,这种在被捕获的法国妇女身上发泄仇恨的做法,在农村和山区十分普遍,而这又往往会激发法队以大规模屠杀来报复。”
安德森教授皱着眉头道:“天啦,怎么一到这里就变成了野蛮人。”
“因为他们把自己当成文明人。”
似乎为了证实第一个观点,兰斯代尔接着道:“就在几天前,越南人在中部城市明坎把一个法国商人十五岁的女儿绑架到郊外强-奸。那个法国少女被越南人从一个地方带到另一个地方,受尽各种折磨,当法队追踪到距离明坎二十多英里外一个叫骄诺由口的地方时,那个法国少女已经被越南人肢解在大路旁的一座草屋里。
法国人愤怒了,他们在返回明坎途中每遇到一个村庄都要抓几名越南妇女,然后把她们带回明坎一起杀掉,埋在那个法国少女遭受折磨的小河边,并在那里树起一块牌子,以此惩戒那些正在进行报复暗杀的越南人。”
李为民低声道:“太残忍了,他们这是在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