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杀?”赵弘润的眼皮跳了跳,难以置信地看着介子鸱,仿佛是不敢相信雍王弘誉有胆量杀他。
要知道,他可是「肃王赵润」啊,这些年来中原各国间有所传闻,一个「魏公子润」顶起一个魏国,这说的是谁?说的正是他肃王赵润啊!
纵使赵弘润丝毫没有自夸的意思,但也明白自己对于魏国的意义,好比就是「北原十豪」对于韩国、「三天柱」对于楚国,雍王弘誉再怎么样,也不至于杀他吧?
似乎是猜到了赵弘润的心思,介子鸱平静地说出一个词:“功高盖主!”
“……”赵弘润不由地面色一僵,但眼眸中仍有几丝怀疑。
见此,介子鸱正色说道:“殿下,您当初功勋盖过国内诸人,至封无可封地步,但是,老陛下却有着「灭宋」的不世武功,这是您尚不能及的。……可雍王呢?”
听着介子鸱侃侃而谈,赵弘润暗自沉思。
介子鸱说得没错,当年赵弘润至封无可封的地步,甚至于有些楚人、韩人「只知魏公子润而不知魏王偲」,但他依旧在魏国活得滋润。原因很简单,因为他老爹魏天子有着「灭宋」的不世武功,在赵弘润得到灭一国的功勋前,他老爹在他面前依旧底气十足。
再加上当时魏天子因为长年处理政务,身体每况愈下,因此,并不介意自己儿子的锋芒盖过自己。
但雍王弘誉不同,哪怕他他日作为魏国的新君登基,可他在国内以及国外的威望,却远远不如兄弟肃王赵润,长此以往,必生祸端。
“……正所谓君子坐不垂堂,殿下在商水,纵使雍王有心暗算也无从施展,可若是到了大梁,那就是任人宰割了。”介子鸱压低声音劝道。
当晚,赵弘润与王妃芈姜同床歇息。
待芈姜哄睡儿子赵卫后,回头瞧见自家夫婿头枕双手若有所思,遂好奇地询问起缘由。
赵弘润也并未瞒着妻子,将雍王的事与芈姜说了一遍,听得芈姜大感惊讶:“雍王?那不是你瞩意的魏君么?”
赵弘润哑口无言。
因为正如芈姜所言,雍王弘誉,是他曾经瞩意、看好的人王帝主,他曾经相信,若是雍王的话,必定能带领魏国变得愈发强盛。
但是这一年余载,雍王弘誉的所作所为却让赵弘润有些失望。
这份失望,并非只是因为雍王弘誉损害了他的利益,而是赵弘润觉得,雍王弘誉的举措太着急了。
是的,操之过急。
刚刚巩固了太子的地位,还未登基,便已想着约束诸位外封的兄弟,甚至于收回这些兄弟手中的权利,这确实操之过急了。
而更关键的是,雍王弘誉去年年末收回冶造局、兵铸局时,他甚至没有提前与赵弘润打过招呼。
这让赵弘润颇感心凉。
但赵弘润忍了下来,原因就像芈姜方才无意道破的事实那样:雍王,那是他选择推荐的魏君。
正因为有这层关系在,偶尔有旁人提及这件事时给赵弘润抱不平,他还得反过来为雍王开脱——当然就算赵弘璟调侃赵弘润的那样,这一番开脱,显然是言不由衷的。
可问题是他也没有办法啊。
难道要他承认,当初确实是他看走了眼?
『……当真,是我看走了眼?』
这个问题,赵弘润思考了足足一宿。
次日,赵弘润将介子鸱、温崎叫到了书房,对他们说道:“我决定赴约。”
听闻此言,介子鸱与温崎面色大变。
反而还没等他们开口相劝,便见赵弘润抬手阻止了他们,正色说道:“我早该去一趟大梁……只不过这一年多来,我始终不曾正视这件事。……此次正好借这机会,让我前往大梁,用我这双眼睛亲眼去看看,如今在大梁手握大权的雍王,是否还是我心中那位瞩意的君王人选。”
温崎闻言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介子鸱伸手拦下。
见此,温崎奇怪地看了一眼后者,却发现,介子鸱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家殿下的背影,目光神采奕奕。
好似在……强忍着激动?
洪德二十五年正月中旬,赵弘润带着王妃芈姜与长子赵卫,在几名宗卫与肃王卫的保护下,前往大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