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是杨博,还是王崇古,几十年来,朝廷都说他们知兵,其实要我说,是知钱还差不多,哪一次他们大败过俺答?还不是靠着花银子,通商贸易,买了平安,回头就去向朝廷请功。朝廷上下也是瞎了眼,就盯着我贪的那点银子,殊不知,朝中的巨贪才真正可怕……”殷正茂说得高兴,可一抬头,见唐毅脸色不好看,他恨不得给自己俩嘴巴,你这不是当着秃子骂和尚吗?
“元辅大人,下官可没有别的意思,请元辅见谅。”
“行了,本官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你说说吧,假如我给你兵马,让你对付韦银豹,有什么好办法?”
殷正茂思索一阵,摇了摇头,“元辅,韦银豹之乱从弘治正德年间就有了,前后打了几十年,双方仇深似海。王崇古就是犯了错误,他把对付蒙古王公的那一套用在了广西,以为花点银子,就能买通对手,殊不知黄朝猛全家都死在了朝廷手里,早就是解不开的血仇,他根本不可能投降。要是让卑职去广西,没有什么好办法,只有笨办法,调集十几万大军,从四面八方围过去,沿途遇到了山就给烧了,遇到树就给砍了,遇到村寨不投降就杀光,一路平推,才能荡平韦银豹。”
看起来要血流成河了,唐毅也不是烂好人,该杀的时候,他不会手软。
“你估算一下,需要多少时间,多少银子。”
“时间少说要一年半,至于银子吗,至少要二百万元。”
唐毅轻笑了一声,“这里面有你多少?”
“我,我哪敢要银子!”殷正茂显然有些心虚。
唐毅呵呵道:“殷大人,我劝你一句,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再能打仗,总是想着贪财,我一样保不了你。”
殷正茂尴尬万分,低下了头。
“我知道,你贪财并非真的爱财,而是担心遭人羡慕嫉妒恨吧?”
殷正茂涨红了脸,“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大人也!”
“行了,不用说酸词,阳明公前车之鉴,朝廷对会代表的文官,的确严防死守,你贪财自保,也是情有可原。不过吗……”唐毅突然严肃起来,“你给我听着,眼下是本阁柄国,我不会因为一些恶意中伤,就自毁长城。但是同样,我也不会允许自己的部下喝兵血,拿不该拿的银子!”
殷正茂身躯一震,忙伏身下拜,“多谢元辅提点,卑职感恩不尽。”
“不用磕了,这次平定韦银豹之乱,我交给你,军饷你一分钱别给我动。荡平了西南之后,朝廷会推行改土归流。废除土司,改换流官,西南的经济会有大发展,没有别的,东川的桐油、猪鬃、云南的茶叶,本阁会给你们殷家留一份的。”
我的阁老啊,您太够意思了!
殷正茂从地上一跃而起,张着双手,真想给唐毅来个大大的拥抱。
桐油,猪鬃,可是好东西,航海用得着,火器用得上,至于云南的普洱茶,更是大名鼎鼎。
不用全占了,只要分一杯羹,每年少说几十万的利润,还用得着贪墨吗!
“殷大人,记住了,银子不是好拿的,你要有真本事才行,半年之内,我要看到韦银豹的脑袋!”唐毅的钱可不是好拿的。
殷正茂咧了咧嘴,难度真的不小,可看在银子的面上,一横心,接了!
“拿不来韦银豹的脑袋,拿我的人头交差!”
……
让殷正茂去对付韦银豹,应该没有问题,唐毅还是准备回京,他始终惦念着京里的变动。哪知道刚刚打发走了韦银豹,从吕宋又送来了消息。
西班牙的舰队云集马六甲,虎视眈眈,看样子要对吕宋下手了。
另外,根据情报,西班牙人还把手伸到了安南,后黎朝阮家从西班牙购买了不少火器,猛攻退居北方的莫朝,眼看着莫朝就要彻底溃败,土崩瓦解。
相比韦银豹,西班牙的消息更让唐毅忧心。吕宋是海外扩张的第一步,一旦吕宋丢了,损失不可估量。
至于西班牙和安南勾结,假如后黎朝一统安南,势必威胁到广西的安全,到时候外有西班牙安南,内有韦银豹叛乱,他们连在一起,互为表里,两广就危险了。
妈的,不就是要回京吗,怎么就这么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