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北面的长江水道上,一支庞大的船队正顺流而下,直奔松江府方向而去。
这支船队的规模可以说是百余年来都罕见的,其中足有楼船巨舰二十余艘,车轮舸、蜈蚣船等内河航道罕见的海船更是多达上百艘,自从英宗正统朝以来,内河航道上还没出现过这么庞大的船队呢。
这支突兀出现的船队明显是不合常理的,大明水师现在根本就没有这么多的楼船巨舰,更何况这里是南都重地,如此庞大的船队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如果换做以往,恐怕巡检司、海巡司,甚至是巡按御史都会闻风而至,严查这支船队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是,这会儿,却没有任何人敢前来巡查。
没办法,自天启朝以来,大明整个军队控制系统都有点乱套了,因为粮饷、军功、派系等原因,这些调动中的明军动不动就发动兵变,谁敢去招惹,他们不来招惹你就不错了。
比如,天启二年,永宁土司奢崇明也不知道抽什么疯,朝廷征召他的人马去辽东支援呢,他却命手下人马直奔重庆府城,把巡抚、知府、知县等上上下下几十名官员全杀了,直接发动叛乱。
又比如,崇祯初年,甘州镇上万将士也是奉命去支援辽东,走着走着,突然就哗变了,参将王国和当地的知县都被哗变的乱兵给杀了。
还有历史上有名的吴桥兵变,驻扎在登州的上万辽东军奉命赶回辽东支援,走到吴桥,与当地望族产生摩擦,以致无法收拾,领兵的孔有德和耿仲明等将领干脆直接发动兵变,不但把当地望族杀了个鸡犬不留,连附近州县都被殃及池鱼,洗劫一空。
这会儿天下已然大乱,到处都是反贼、叛贼、流寇、海盗,造反,貌似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了,兵变更是时常发生。
这帮脾气火爆异常,一点就炸的主,谁敢去招惹。
朱器圾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才放开手脚,把雪藏的千料大船拉出来。
船队冲出长江水道进入外海之后,他更是迫不及待的下令道:“传令,所有战舰将主炮和副炮装上,所有战船也将火炮全搬出来,装上。”
很快,便有几队精壮将一门千斤巨炮和两门五百斤的火炮抬船首,飞快的往事先预留的底座上安装起来。
不一会儿,一门主炮和两门副炮便已安装完毕。
朱器圾举起望远镜看了看其他舰船的进度,随即便兴奋的下令道:“所有楼船炮舰排成一列,加速,冲到最前面去,打开所有炮门,准备试射。”
一阵令旗挥舞,二十余艘巨大的楼船炮舰很快排成一列,越众而出,所有战舰上的炮门也在一瞬间全部打开,露出一排排獠牙般的炮管。
这家伙又搞什么鬼?
前面,正率自家船队领航的郑芝龙不由举起望远镜扫向正加速往前冲去的舰队。
这一看,顿时把他吓了一跳。
我的天,这家伙到底想干嘛,为什么把所有火炮放出来?
说实话,这种场景他都没见过几回,因为他手里就没有这种火炮多达数十门的炮舰,而荷兰人和西班牙人的炮舰如果把火炮全放出来,那就是准备开干了,他逃命都来不及呢,那还有闲功夫举着望远镜细看。
原本,他以为朱奇的炮舰不一定都配备了火炮,毕竟,二十余艘炮舰那就是上千门火炮,数量也太恐怖了,这年头,朝廷恐怕都没有这么多的火炮。
没想到,这家伙还真有这么多的火炮。
二十多艘楼船炮舰啊,密密麻麻的全是火炮,着实恐怖。
他正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呢,“轰轰轰”,海面上突然响起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巨响。
这家伙,竟然开炮了,而且还是侧舷齐射!
一次侧舷齐射就是五百多发炮弹啊,五百多发炮弹那就两万多两银子啊!
朱器圾当然不在乎这么点银子,实际上生铁实心弹的造价也就十多两银子一发,根本就没有五十两那么夸张。
问题,这虎蹲炮的射程好像有点太拉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