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要不说赵庸不学无术呢,面对武氏兄弟的反唇相讥,憋了一个大红脸,却啥也说不出来,只能是看着文浩干瞪眼。
“无妨、无妨,他们几位都是在航海学校里上过学的,你当着他们骂他们的老师,要是我也得不乐意听。这里就咱们两个没听过洪皇帝的课,这次不如一起去听听。其实我觉得那位洪皇帝有一句话说的很有道理,不管是对是错,多听听没害处。”文浩真是好涵养,面对两个手下不给面子的行为,还能笑得出来,而且笑得无比真诚。和他一比,赵庸就更显得很不入流了。
十月底的西瑁洲岛,是一年当中最热闹的日子。平时由于航海学校上课,绝大部分船只不能在这里的码头停靠,但是十月份可以,因为这是一年两次的学生实习期。
高年级的学生会排着队登上皇家海军的训练舰,然后满怀梦想的启航去远航,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已经是一名合格的海军实习军官;低年级的学生不用眼巴巴看着大哥哥大姐姐们兴高采烈的出行,他们也有小训练舰可以用,虽然航程不长,但也能让他们激动不已;刚上学的小朋友们也有的玩,洪皇帝发明的帆板、冲浪板就是他们了解大海、见识大海、熟悉大海的启蒙玩具。
可是今年的西瑁洲却与往年不同了,看不到皇家海军的训练舰,也见不到海边那些踩着帆板的孩子。现在在岛边游弋的是皇家海军的主力战舰,而在码头上停着的则是小山一般威武的海上君王号。能把这艘船开出来,只有一个人,洪涛,帝国皇帝!
现在航海学校已经名存实亡了,除了最后一批等待毕业的代培生之外,金河国的正式学生都已经转去了麻逸港新建的海军学校和卡兰巴港的帝国大学继续他们的学业。这座学校连同西瑁洲这座岛屿,都将结束租借期,正式还给大宋朝廷。此后皇家海军的战舰就不能再借着保护西瑁洲航海学校的借口随便来大宋海域里溜达了,双方两年前已经划定了各自的领海范围,战舰不能无故进入对方领海活动。
今天是洪皇帝开坛讲学的第一天,虽然时间定在下午,但一大早就开始有海船陆续往码头上卸人了。别人来不来不知道,反正海商们一定是要来给这位皇帝捧场的,这些年全靠洪皇帝照顾,大家才能把赶海这口饭吃得如此甘甜。平时他们也帮不上啥忙,现在皇帝要讲课,可算有机会回报一下了,不把门槛踩塌了都不好意说自己是海商。
光自己来那不叫捧场,一群刚会念报纸、满身铜臭的商人来听皇帝讲课?那是在砸场子。海商们可能没啥学问,但是他们在揣摩人心的本领上冠绝全球。皇帝讲课,需要啥样的听众?必须是有大学问的人啊,学问越大,皇帝就越有面子。可是哪儿去找有大学问的人呢?这可难不住腰缠万贯的家伙,大宋有的是啊!
什么,他们都视金钱如粪土?这要看和谁说,也要看是让他们去干啥。在一个商业社会里,想搞视金钱如粪土这种风骨,代价是非常非常高昂的,不否认有,但绝对不是大多数。大多数人都是觉得粪土堆不够大、所求之事太龌龊,所以才视如粪土。你要是把粪土堆得足够高、再给他们一个不错的说辞,他们立马就会一头扎进粪土堆里,都不想出来了。
去听金河国皇帝讲课,这个借口就比较拿得出手。而且这位皇帝也是个讲究人,人家根本没在请帖上写什么开坛授课之类高高在上的词儿,而是说要在西瑁洲的航海学校里和各国学者探讨探讨大秦国的事情。啥叫探讨?就是打探和讨论呗,既然是打探和讨论,那咱去了,就不是以学生身份去的,是平级,甚至还要稍高一些,是受邀请去的学者。再加上海商们给准备的大海船、歌舞伎、美酒佳肴,去一趟何妨?
“这请帖发得太多了吧,要好多金子?”洪涛抵达西瑁洲码头时,船还没靠岸就已经看到了码头上那一片乌压压的人群,就算把海商们都刨去,也得有一百多人,大多还都是留着长胡子的中老年。大宋的文人很好分辨,看胡子就能知道个不离十,谁的胡子长、弄得规整、形状飘逸,谁的学问就不会太低。给这么多大宋文人讲课,洪涛还是第一次,就算脸皮再厚,也不由得有点怵头。
“陛下,属下严格遵守了您的吩咐,除了保卫工作和食宿招待费用之外,一切从简。这些都是公司里股东们出的钱,不会动用一分钱国库,而且合理合法。他们是赞助商,报纸上都登出来了,每家捐了钱的都有名字,如果不是不需要那么多钱,后面还有排着队等着捐钱上报的呢。他们的名字不值钱,但是和您放在一起,就不可同日而语了。”说话的是海峡公司的第四任董事长,叫孙月塘,是个纯正的宋人,还是大富之家,广州的老海商大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