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做会不会把他们逼急了,对两国的合作造成负面影响?”文南更了解大宋朝廷里那些人的秉性,被敌人怎么揍都能忍,但是不允许自己人随便揭短。他们的脸皮、自尊都是长给自己人民的,对外全是笑脸,一句话概括,窝里横!
“嘿嘿嘿……你又把帝国当成大宋了,咱们也是外国,比蒙古帝国还狠的国家,大宋敢翻脸吗?海商罢市的事情,傻子都知道有帝国在后面怂恿,结果呢?朝廷捏着鼻子认了。就像祸害女人,只要头一次她没反抗,第二次、第三次她就都不会反抗了。这也是人性,怂人都是这个逻辑。既然他们能忍,那就接着忍吧。”
“但也别直接撕破脸,借款的事情交给海峡公司办,让他们以海商的名义把这笔钱借给朝廷,让朝廷有点面子。舆论宣传上也别由帝国直接出面,据说这几年沿海城市都出现了报纸,很多都是由当地人办的。这就很好嘛,和伊一说,这种资源要充分利用起来,咱们还得接着当幕后黑手。”说到兴头上,洪涛真的把手伸了出来,呲牙咧嘴的比划着。
“陛下,南一直有个疑问,不知道能不能问……”文南听到这里,停下笔。
“你都敢带着儿子女儿来找皇帝麻烦,还有啥不敢的。”洪涛撇了撇嘴,这种废话都多余说,不让问你就不问了?
“是文浩的事情!慈部长辞职之前特意和我提过,说是您不让监察部对他采取特别手段,但是您没说原因。我想问一问,是不是因为他和我的关系?”也难怪文南会想起他那个表弟,一说起大宋、尤其是海商,就很难不扯上这位新任的南洋宣抚使大人。
这个职务在宋代并不是一个常设官职,有点像钦差大臣的意思。哪个地方有麻烦了,朝廷就会找一位重臣担任宣抚使,专门去处理这件事儿。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由于金河帝国的出现,不仅繁荣了整个东亚、南亚地区的海商贸易,也给大宋带来了切实的威胁。光靠原来的市舶司、军镇以不足以应付目前的局面,朝廷迫切需要一个懂海商、了解金河国,又有一定政治手腕的朝中重臣来坐镇沿海几路,这个人非文浩莫属。
而且这个职位也没人和他抢,朝中大臣们谁也不乐意来当这个受气包。因为他们从心眼里怵金河国,不光是金河国的海上武力太强,它的治国理念、行事方式也与大宋截然不同,张嘴闭嘴就是钱钱钱、利益利益利益、交换交换交换,一点风度都没有,比奸商还奸商。这种人朝中大员们对付不了,文浩愿意去正好,大家全支持,也不再提什么资历问题了,在他们看来,这个职务和流放无异。
不过文浩这个南洋宣抚使还真不是流放,整个广南西路、广南东路、福建路都归南洋宣抚司辖制。他的权利非常大,不仅能够奏辟、举荐官员,对辖区内官员有权进行督察和奖惩,还在地方贩灾、开垦农田、招纳流亡户口、兴修水利等民政领域也保持了重要的参与权力,甚至连辖区内的科举考试都可以插一腿。
当然了,理宗皇帝也不是无条件相信文浩这个新兴势力代表的,在用他的同时,也要防着他。原本宣抚使这个职务是在制置使之上的,还可以辖制军权,但这次大宋朝廷把宣抚使的职权变了变,成了和制置使同级的存在,和文浩一起上任的,还有一位南洋制置使。他们这一宣一制,就是三路的最高军政长官,有点像后世的省长和军区司令,一个管民政、一个掌军事,都是直接听命于中央,谁也别干涉谁。
既然都是独揽一方的朝廷大员,文浩脑子很清楚,没去和制置使往一起凑合,人家把衙门设立在了泉州,他就再往南走一走,充分体现了一个后辈的谦逊,自己去了广州,把南洋宣抚司设在了这里。更有意思的是他把宣抚司建在了海峡公司总部旁边,由于海峡公司来得早,占据了街中间,两边还有海峡银行等一大堆机构,宣抚司就显得有点小,埋没在了一堆三四层高的水泥楼房中间。
但是文浩这个举动也给他换来了利益,对于一位刚刚上任、心气正高的朝廷重臣,能够不利用手中的权利强占海峡公司的房产,甚至都没提让海峡公司出让、出卖房产的事儿,这就是对海商们很大的尊重,让海商们对这位本来就不陌生的新任官员充满了好感。
文浩这一招玩得很漂亮,这种事别说放在宋朝,就算是到了二十一世纪,建省政府大楼,让哪个民营企业搬家不得老老实实搬?谁听说过政府大楼会缩在一个犄角旮旯里?你走遍中国大陆,任何一个省市区县,地理位置最好、建筑最雄伟的永远有政府大楼一个。不管这个县市是否穷得叮当响,还欠了一屁股债,办公楼一定要按照北上广的五星级写字楼招呼。这就是历史传承,不是后世官员素质低,而是老祖宗就这么干的,几千年传承嘛,对自己又没啥坏处,干嘛要废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