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错,没忘了就好,用最快的速度自由射击三轮,开火吧!”洪涛看到码头上的动静,很欣慰,虽然那些人趴下的动作不是很整齐划一,但也算不错了。这下两艘战舰面前的射界就开阔多了,三百多米外那些秘密麻麻的方阵就像是一层层的保龄球瓶,一发炮弹干过去,也不知道能不能打透。
几秒钟之后,一声巨响差点没把弗雷德里希二世的心脏从半张着的嘴里震出来,然后他就觉得自己站在了一座正在喷发的火山上,从脚下传来的那种感觉、从耳朵里钻进来的轰鸣,让这位面对数倍于己敌军还镇定自若的皇帝不由自主的忘了洪涛的叮嘱,他闭上了嘴。这下更麻烦了,他整个脑袋里马上就乱成了一锅粥,全是轰隆轰隆的震响和嗡嗡嗡的耳鸣,很快连轰隆轰隆的声音也听不到了,只剩下嗡嗡声。如果不是洪涛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这位皇帝在第一波炮击中就得被震倒在甲板上。
好在皇帝的眼睛还没失去功效,岸上的情景他看得很清楚,然后把紧闭着的嘴又张开了,张得比洪涛示范的还大。原本整整齐齐排列的骑士队伍和后面的步兵、弓手好像被从天而降的无数条上帝之鞭抽中了一般,一列一列的被抽倒、抽飞、抽碎,瞬间队形就没了。四散疯跑的马匹不管是不是自己人,一律冲过去一顿乱踩乱撞,有些跑着跑着一头就栽进了护城河,有些则慌不择路,直接向城墙两侧飞奔而去,不管背上驮着没驮着骑士,坚决不回头。唯独没有惊马靠近的就是码头这一侧,看来有时候动物比人类要明白的多,它们不知道这种吓马的玩意叫什么的,但它们知道这玩意在哪儿边,打死不能去。
第一轮炮击的效果非常好,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炮弹都命中了目标。给热\那\亚城下的军队造成了极大的伤害,但也给码头上的己方军队造成了不小的困扰。对方的战马没听过这么恐怖的声响,己方的战马也一样,而且离的更近。当炮口喷出来的灰色烟雾被海风吹散之后。洪涛左右看了看,己方那百十名骑士也少了一半,剩下的也没几个有战马的。
人是有惯性思维的,突然遭到莫名的打击之后,往往来不及重新判断形势。会按照以前养成的习惯行事。在野战中被打败了是啥习惯呢?大部分人都选择了扭头往城里跑,城墙在他们的潜意识里是个很好的保护措施。可惜他们忘了一件事儿,城门就一个啊,这么多人不可能一下子全进去。但在群体活动中,几个人明白是没用的,对于吓坏了的人群来说,谁敢挡路谁就会被视为敌人。
城门口的混乱给这支成分复杂的联军带来了灭顶之灾,第二轮炮击接踵而至。这次的杀伤力更大,因为人群太密集了,几乎是人贴着人、人挨着人。一点空隙都没有。高速飞行的铁球一丝一毫力量都不会浪费,什么时候失去了动能,什么时候才会停止运动。
“第三轮转向城头射击!”洪涛看惯了炮弹杀伤人体的情景,可是如此的场面还是不太适应,这是他头一次看到炮弹被人体阻挡,活生生的用肢体和血肉把飞行的炮弹挡住!人群被炮弹贯穿出来一道一道的血肉通道,但最终还是没打透,甚至还能看到最后一个接触炮弹的人被撞了一个跟头,然后又爬起来了。洪涛觉得两轮炮击就已经足以让他们失去抵抗的勇气和能力,再多的杀伤就没意义了。打仗的目的是胜利。并不是杀人玩,自己也没这个嗜好。
和前两轮炮击相比,第三轮炮击的效果就差多了,有至少一多半的炮弹都没命中目标。不是从城头掠过飞进了城里,就是打在城墙上,换来一堆碎砖瓦。剩下一少半儿炮弹稀稀落落的打在了城头附近,然后城墙上面的马道又成了人间地狱。虽然有城墙挡着不会被大铁球亲密接触,但被打碎的砖瓦比铁球还狠毒,扑头盖脸的把站在城墙上目瞪口呆的那些高级军官、城主、团长、主教全都罩了进去。当场打死的可能不太多。但还不如死了呢,让一块飞溅的石头碎片插进身体里,早晚也是死,死之前还得受好几天罪。
“噶……噶……噶……”三轮炮击结束之后,码头上恢复了平静,只有那些被惊动的海鸟不甘的用叫声发泄着不满。水手们都在索具上摇摇晃晃的等待下一步命令,甲板下面则是忙忙碌碌的炮手们,他们才不管射击效果,舰长没说战斗结束,那就还得把第四轮炮击的和炮弹塞进炮管里,再把大炮推到射击位置才能休息。
“陛下……陛下……该您的士兵上场了,是不是该找个人去问问他们是否要投降?能少死点人就少死点吧,我这些炮弹也很贵。”洪涛并没闲着,他先用望远镜看了看最后一轮炮击的效果,在心里评估一下还用不用再增加炮击次数。在做出决定之后,又用望远镜捅了捅身边那个目瞪口呆的皇帝,提醒他自己的工作完成了,别发呆了,赶紧去拿战利品吧。这座城姓霍亨施泰芬了,去晚了有钱人都跑了,那不就亏了嘛。
“我不太敢上岸去面对那些人……这是我见过最残酷、最没有骑士精神的战争,就算马穆鲁克人也不会如此无情。”弗雷德里希二世没洪涛这么爱财如命,都不用拿望远镜看,就能看到了城墙前面的场面。即便是领导过一次十字军东征,大大小小打了十多年战争的他,也找不出合适的词汇来形容那种感觉。在火炮面前,人类是如此渺小、如此脆弱,这位对宗教不太感冒的皇帝直接跪在了甲板上,口中念念有词。说的什么洪涛听不太懂,估计是在向上帝忏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