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伯,今早在官联上,太子殿下怎么了?”
“莫急,为兄会说与你知晓。”荣伯廖露出一抹微笑,“蒹,吾等多年没有单独见面,为兄想与你聊聊……”
“廖兄,益蔑眼线众多,一直监视东宫,包括本宫的丰京之行。眼下,你却要与我闲聊,你觉得合适?”
“彼等虽知晓太子妃莅临丰京……”荣伯廖笑道,“但有申姜夫人与太祝二人作为烟幕,彼等却不知你与孤见面。”
宋子眉头微挑,想到自己一举一动,都处于别人监视中,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今日,太子妃公开行程,本是去丰京探望申姜夫人,调查刺客一事。
当她决定与荣廖会面后,又作出调整,先拜访太祝,再进宫探望申姜夫人,最后才与大司徒秘密见面。
“蒹,前段时日,孤回国探望玳瑁姑姑,”荣廖告诉她,“她问起你的近况,甚是惦记。”
玳瑁姑姑……宋子还记得那一位和蔼老妪,她是荣廖的傅母。
“荣伯,早上官联……”太子妃无视他的关怀,“究竟出现甚么状况?”
“好罢!吾等进入正题,”荣伯廖叹了口气,难掩一脸失望。
他将今早明堂官联时,殷见礼差点被取消之事告知宋子。
“太子殿下颇有手段,遇到突发意外,还能临危不乱,力挽狂澜。”
他告诉宋子道:“眼下,殿下争取到继续举行殷见礼,算是不幸中之大幸。但形势对东宫而言,还是有些微妙!”
“为何要特地说与本宫知晓?”宋子眉梢微微挑动,“你该去跟他讨论。”
几年前那一次见面,太子安与荣伯廖达成协议,秘密立誓,歃血结盟。
表面上,荣伯廖是地官大司徒,太傅益公蔑心腹,与东宫作对。暗地里,他积极调查益、井二氏各种丑闻,大暴动证据,协助太子推动东宫之谋。
“蒹,您的夫君恨毒了我。”
荣伯廖摇头道:“您没看到,彼时在明堂里,他盯住孤的眼神……恨不得一剑斩了孤。”
“背叛我夫君,理该将你给斩了!”宋子面带愠色地瞥了他一眼。
“太子妃殿下,此事涉及摄政在荆地之战事,还有宗周财政,孤不能过于明显偏袒……”
荣伯廖一脸难色,摊了摊手道:“益蔑那老狐狸精明得很,取得他信任可不易,孤的心血不能在此时毁于一旦!”
你还记得吾等是盟友……宋子瞪了他一眼。
那一次与荣伯廖密谈后,她曾私下问丈夫,为何愿意信任对方?她担忧丈夫因荣廖提出王姊之死一事,受刺激方寸大乱,才仓促下决定。
但丈夫老神在在,说倘若荣廖只要为父兄报仇,不提任何条件,自己绝对不会相信。但对却提出事成后,想担任其父荣夷公的天官冢宰。
周礼有云:“冢宰掌邦治,统百官,均四海。”冢宰即太宰,但前者权力犹在后者之上,不仅能代天子理政,还能统摄王廷百官。
大邦周史上,若不算自我册命的摄政伯和父,只有周公旦、荣夷公等,不超过四人被天子册命为冢宰。
当年,天子对革典异常重视,才会册命荣夷公为冢宰,赋予对方如此高的权力。事实上,一旦谋划成功,太子安再次推动革典,委实需要大量人才辅助。
丈夫让子女归宗巫姑氏与巫咸氏,成为巫觋,是为了将来获得巫教精英支援,参与革典。
至于大司徒荣廖,他那一身传自父亲的卓越理财能力,也是东宫革典所需人才。故丈夫才答应他的要求,与其结盟。
宋子收敛神色,淡淡地问:“荣伯,那你约见本宫,到底想说甚么?”
“蒹,彼等耐不住性子,要出手了……”
荣伯廖扬起眉头,一脸严肃地说:“彼等对东宫设下一个圈套,在官联上取消殷见礼,只是第一步。”
“圈套……”她直视对方,僵硬地复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