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 机关大院的生活(1 / 2)

夜天子 月关 2317 字 2个月前

叶小天一到铜仁府便先去安顿家人,他不可能带着一大家子就去知府衙门见张胖子。

叶小天在赴铜仁上任之前,便已派人到铜仁府张罗住处,最终所择的宅邸位于东山脚下,东山在铜仁城内,这处府邸背倚东山,前有锦江,背山面水,府邸周围还有大片的毛竹林,环境甚是优雅。

这样的一幢府邸价格方面当然也不便宜,但是身为蛊教尊者,叶小天最不缺的就是钱。千百年来,蛊教积累了大量的财富,如山的金银堆在神殿里发霉生锈,却很少花销。

在叶小天看来,钱如果不用那就没有任何用处,他当然不会做个守财奴,在住处上面也委屈了自己。一行人赶到东山脚下入住府邸,家人张罗入住,叶小天则在华云飞和毛问智的陪同下看了看前后环境。

等到快放衙的时辰,叶小天才赶去知府衙门,向张知府报到。张知府近来正对于家和果基家的纷争发愁,这两家互不相让,纷争不断,已经让他的威望大大降低了。

百余年来,张氏一直就是铜仁的一方霸主,各地土司们从未质疑过张家的权威,但是现在于家和果基家的纷争,彻底暴露了张家的软弱,各地土司们开始质疑起张氏的统治能力,这才是真正令张胖子忧心的地方。

果基家是半生番一般的存在,既不听调、也不听宣,张胖子基本上对他们没什么约束力。而于家呢,于家的土司被杀,且已认定凶手就是果基家,这种情况下,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向于家施加压力,迫使于家收手。

这种情况,就造成张胖子面对困局束手无策,此时虽见叶小天到了,可是自从叶小天去了一趟水银山,不但没有解决诸部纷争,反而使得局面更加恶化,张胖子对他也就不抱信心了。因此张胖子尽管比较欣赏叶小天,也提不起什么兴致,简单聊了几句,便把他打发出去。

叶小天从知府衙门出来,又去买了份见面礼,登门拜谒黎教谕。此时他的身份已经比黎教谕更高,可黎教谕是他的座师,必要的礼数就绝不能短了,伦理纲常上面不检点,是为官大忌。

次日一早,叶小天便带着李秋池赶到知府衙门,准备正式上任。张知府让李经历陪同叶小天去吏房跑了一应手续,完毕之后,叶小天询问道:“李兄,原本的于推官都是在哪里办公的。”

李经历道:“你说于推官?于推公一向是在他自己家里办公,不大到衙门里来。”

叶小天听了便皱起眉头,不过想到这知府衙门其实就是原本的土司府,也是集家、政于一体,贵州地方不能按照中原官场的常理来对待,心中便也释然了,道:“小弟却不习惯在家中办案,这府衙中难道未设刑厅么?”

李经历神气微微显出一些古怪,道:“有……自然是有的,只是于推官一向不用刑厅办公,恐怕有些脏乱。”

叶小天笑道:“那倒无妨,新官上任,总要有些新气象才是,衙门有些脏乱,叫人打扫一下也就是了。”

李经历道:“既如此,那我这就带你过去,先认认门儿。”

叶小天揖礼道:“有劳李兄。”

这推官是没有独立衙门的,但是在知府衙门里单独辟出了一个院落,作为推官办公的所在,衙内称之为刑厅。

李经历领着叶小天进了刑厅大门,叶小天刚一进去,便愕然站住。如果不是大门上就挂着一块漆迹斑驳的“刑厅”招牌,他几乎要以为误进了某个农家院舍。

一进门就是一块整整齐齐的菜圃,好一片大葱,长得水灵灵的,旁边还有几架子豆角,翠绿的秧子沿着竹蔑的支架攀爬上去,野趣盎然。几只溜达鸡正在豆秧架子底下悠闲地刨食。

叶小天看得两眼发直,要说起来,这刑厅的大院儿其实不小,和整个衙门的格局一样,都是前院办公,后院居住,而且主要属官都要携带家眷住在衙门里,不过有钱的官员嫌弃公屋狭窄,私密性也不好,就会自择住处。

比如当初在葫县的时候,王主簿和孟县丞都是不住公房的。但是一些只靠俸禄没有外财的官员那就只能住公房了,因为自己买租房舍的花销实在太大,所以这刑厅,其实就是个机关大院儿。

但是再怎么生活气息浓厚,也不该形同农舍吧?要知道这前院可是用来办公的所在。叶小天迟疑着走出几步,就见一个穿开裆裤,头上剃个茶盖头的小家伙蹲在地上拉了泡屎,扯着嗓子喊娘。

旋即就有一个胖大妇人走过去,用铲子往地上一铲,很麻利地把那砣屎往菜地里一丢,然后伸出粗壮的手臂,把那孩子往肋下一挟,开始替他揩屁股。叶小天看得眉眼一阵乱跳,李经历却是见怪不怪,向那妇人大声道:“张家的,经历、都事、照磨几位大人都在么?”

那妇人扭头一看,惊讶道:“哎哟,这不是李老爷吗,您今儿怎么有空过来了。”

李经历道:“休得啰嗦,快去把刑厅经历、都事和照磨官都叫到大堂,新任推官老爷到了。“

那妇人看了叶小天一眼,惊奇道:“这位就是新任推官老爷?天呐,推官老爷居然如此年轻。”

叶小天强挤出一副笑脸,向她含笑着点点头,就听那妇人道:“李老爷若是不说,奴家还以为这是李老爷家的小公子呢。”

叶小天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李经历忍住笑道:“你这婆子废话忒多,快去唤人,别让推官老爷久等。”那妇人连忙答应着,放下儿子便急匆匆离去。

李经历陪着叶小天一边往前走一边介绍道:“这婆子是江经历家里的婢妇。本府刑厅事务不多,属官多无外捞,只靠俸禄,生活难免拮据,再加上原任于推官不大到刑厅来,所以便连这前院儿都被他们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