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熹一一扫过面前的妖族大将,其间大多都是跟随鹤帝峥嵘半生的旧将。
豹澥与月衍青凤也在其中,看到秦熹后,二人更是恭敬点头,毫无半点懈怠之意。
就是不知为何,这些旧将皆是半圣境实力,并无一人身至圣人。
果然是个小心眼的帝王,都是对他忠心耿耿的下属,鹤帝却仍旧如此小心提防。
不过比起自家师尊,很显然,鹤帝给予旧将的待遇,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秦熹大概想了想,也就鹤帝自己的优秀子嗣,才能令其心甘情愿,给予圣人境的精纯仙力吧。
伴着秦熹的到来,端坐帝位之上的鹤帝,忽而睁开狭长妖异的双眸。
“诸位爱卿……”
鹤帝的声音传来,令诸多大将将好奇的眼神从秦熹身上移开,秦熹也不由自主地看向中心处的鹤帝。
“如今朕已苏醒,仙门余孽祸乱仙界,致使众生皆苦,如今已到了清算仙门的时机!”
“尔等,可愿随朕出征?”
话音刚落,众多旧将皆是目光炯炯,好似被奴役已久的奴隶,终于等来翻身的那天。
就在一声声高昂的应答声中,空气骤然凝结成霜,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席卷而来,令整个恢宏壮观的地宫,好似一座冰窖。
一时间,包括鹤帝在内的不少人,都下意识的朝着秦熹看去。
“不是……看我做什么?!我可什么都没做啊!”
秦熹一怔,下意识摆摆手,示意此事与她无关。
然而就在此时,议事堂间骤然化作冰窟,其上覆盖着厚厚一层霜雪。
在众人惊愕的神色下,只见那身着一袭红裙的少女,手中提着一柄长剑,赤足走在冰寒蚀骨的地板上。
随着脚步落地,原本已被冰封的地面,竟是凝结出愈发厚重的冰霜。
众将面目惊愕,不可置信的看向这位不速之客,旋即又朝着鹤帝看去,却是一脸无措。
来者是谁,追随鹤帝已久的旧将自是心知肚明,正是道宗身名显赫的灵依仙尊。
对于灵依仙尊与鹤帝曾经的恩怨,他们多多少少也有所耳闻。
一众打量的目光,不时落在二人身上,又时不时朝着秦熹探去。
灵依仙尊的不告而来,鹤帝同样一脸诧异,根据他对灵依的了解,先前旧账,再加上自己又拐走了她的爱徒,她该不想见到自己才是……
难不成,是一时气不过,打算与自己算算旧账?
想到这里,鹤帝只觉头大,灵依实力强大,若真发起狠来,即便是自己,也无法保证万无一失。
二人若真因为这点陈年恩怨大打出手,岂不是两败俱伤,白白让仙门捡了便宜?
恰在此时,一道悠扬的琴声响起。
伴着那清脆悠扬的仙乐,身着云锦金线刺绣仙袍的女仙,正款款走来。
薄如蝉翼般的面纱虽遮住其面容,却仍能被那双秋水般的明眸勾住神魂,难以挣脱。
其间云雾缭绕,金光流转,好似一副精妙绝伦的画卷,令人为之感叹。
“道宗现任宗主斐白及长老灵依仙尊前来恭贺,鹤帝苏醒一事,不仅是妖族幸事,更是人族一大幸事。”
斐白不卑不亢,她虽辈分较小,但面临鹤帝及众多半圣,却丝毫未有半分拘谨。
一旁冷若冰霜的灵依仙尊,却是一改常态,在斐白出现的第一时间,便站在其身侧。
似乎是在警醒着什么,若真有人胆敢对斐白不敬,她定会立刻拿着手中长剑,砍下逆贼的头颅。
鹤帝眉头一挑,饶有兴致的看向年纪尚浅的斐白,旋即又扫了一眼秦熹,似乎很是好奇。
今日仙门这般兴师动众,究竟是动了什么心思?
他身体向后一仰,靠在椅背上,语气慵懒松弛。
“哦?即是如此,那请问道宗今日前来,是为何事?”
斐白恭敬行礼,“回禀鹤帝陛下,道宗也算得上是抵御仙门的一大势力,仙门手段层出不穷,致使仙界动荡不安,道宗自不能置之度外。”
“斐白清楚,为了请秦熹师妹出手,陛下特地拿出了足以成圣的精纯仙力,给了道宗诸多优待,今日此等大事,道宗又怎能不亲自前来恭贺一番?”
“陛下虽曾与灵依仙尊有过过节,但如今大敌当前,人妖两族应当联手而行,彻底剿灭仙门余孽才是。”
说罢,斐白回眸看向身后的灵依仙尊。
灵依仙尊当即露出尴尬的神色,却在斐白的眼神示意下,方才不得已开口。
“额……宗主言之有理,我虽与你有过过节,但念在你此番慷慨大方,将足以成圣的精纯仙力赠予我徒儿秦熹,又愿意给道宗一方立足之地……”
“若我再与你扯着前尘往事不放,反倒是我心眼太小,既然如此,你我先前的恩怨便一笔勾销,莫要重提!”
“无论如何,此番剿灭仙门,道宗与七皇子定会紧随其后,贡献一份力量。”
灵依仙尊表情略显尴尬,虽是对着鹤帝讲出了此番言论,却总显得有些别扭。
甚至,她都不愿意直视鹤帝的双眼,反而是低头盯着地面。
秦熹虽拜师不久,但她是第一次看到师尊这般不适应的样子,心中自是倍感疑惑。
然而这番话对于鹤帝来说,意义却大不相同。
他并不是生来便是众星捧月的存在,早年间甚是艰辛,若论起其在鹤族的待遇,不亚于被贬的鹤云。
恰恰是未发际之时,丝毫没有任何种族区分的灵依,心甘情愿一路帮扶自己,直到自己称帝。
甚至,就连鹤帝自己都以为,有生之年来,自己定不会辜负灵依这位知己好友。
然而,卑微凄惨的过去,让他无法毫无保留的相信任何人,即便是为自己出生入死的灵依,他仍旧起了芥蒂之心。
灵依仙尊见过他卑微惨痛的过去,知道他脆弱不堪的一面,更知道他的软肋。
直待今日,鹤帝都深感后悔,自己曾经的选择,令他失去了唯一值得信任的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