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碧波清澈的湖面,翻腾起白浪,将清月撞成一湖细碎的银。
天将亮未亮时,湖心下了一场雨。
晨雨蒙蒙,烟波浩渺。
云雨初歇,楚安澜抱着叶宛卿去清理了身体,又清清爽爽地相拥入眠。
没睡多久,画舫外便响起声音。
墨言将小船的绳子系在缆桩上,又从樱香和千禧手中接过食盒、梳妆匣和衣箱,又将两人拉上画舫。
三人站在甲板上,相顾无言。
千禧问:“谁去敲门?”
樱香看向墨言。
墨言立刻道:“我不去,世子起床气可大了,若是惊扰了他清梦,他会扒了我的皮的。”
“那我也不敢去啊。”樱香后退了一步:“要不,我们就在此处等着?
等郡主和世子睡醒了,自然会出来。”
“不行。”樱香道:“世子今日上午要去市集上帮人卖菜,下午要去府衙主持公道。
再过半个时辰,早市就要开始了。”
樱香道:“你们就在这里候着,我去叫人罢。”
说着,一手拎起梳妆匣,一手拎起衣箱,步伐轻巧地上了画舫的二楼。
才迈上楼梯,船舱门便被从里面拉开。
楚安澜散着如墨长发,里衣裹得严严实实的,还在外披了件外衫:“墨言呢?”
樱香微垂着眉眼,恭谨道:“回世子,墨言在楼下。”
楚安澜往床上看了眼,压低了声音:“卿儿还睡着,便不叫醒她了。
你和千禧在画舫照看她,她若醒了,就让她在画舫上等我回来一起用午膳。”
樱香点头:“奴婢明白了。”
楚安澜伸手:“衣服给我罢。”
樱香将衣箱递过去:“所有换洗的衣物和鞋都在里面了,配饰在梳妆匣里。”
楚安澜记下。
转头,就见床帐晃了晃。
细若柔丝的声音,从床帐内传来:“樱香他们来了么?”
“卿儿,你醒了?”楚安澜立刻大步走过去,坐在床沿边,掀开床帐:“你昨夜累坏了,继续睡罢。等你睡醒了,我就从市集上买完菜回来了。”
回答他的是一片静谧。
他笑了一声,将叶宛卿的手放入被窝,准备起身更衣。
人还未站起来,手腕就被拉住。
一个没注意,就被拽得往床上倒回去。
叶宛卿“嘶”了一声,还未睡醒的声音带着一丝清哑:“给我一盏茶的时间……”
楚安澜松垮着里衣坐在床边,对着坐在妆台前的叶宛卿控诉:“你怎么可以这样?!”
他腰带都松开了!
叶宛卿扑粉的动作微滞,回过头来:“我的意思是,世子等我一盏茶,我起身,然后陪你一起去市集卖菜。”
楚安澜扭头:“哼!”
叶宛卿笑了笑,对着镜子道:“我眼下的淤青好像有些重,世子帮我瞧瞧,可遮住了?”
楚安澜脚不听使唤,立刻从床边起来,踱步到妆台前,望着铜镜中的人影。
叶宛卿眉眼弯弯。
楚安澜反倒觉得自己像是在无理取闹。
他认真端详着镜中人,原本拧巴的语气忍不住变软:“是有一点儿淤青,但不凑近了瞧,根本瞧不出来。”
“是么?”叶宛卿问道。
“嗯!”他用力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