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女官的盘查之下,各家女眷纷纷递上写了名字的请帖,环佩叮当、衣香鬓影,热热闹闹地入行宫。
行宫门口,两棵上百年的山桃高大伫立,远远看去,仿佛笼了一层粉云。
金瓦红墙之下,大片的牡丹热烈绽放,雍容华贵。
惊叹声、夸赞声啊、兴奋声……不绝于耳。
望龙楼上。
望龙楼,悬于飞虹山的一块巨石崖上,楼呈塔状,有十几层高,视野极佳。
从楼上往下看去,一半的飞虹山收入眼底。
放眼看去,漫山遍野都是盛开得灿烂的山桃花、山樱花。
正值妙龄的京城贵女们,一个比一个打扮得华贵,成群,结伴穿梭于花间,人比花还娇上几分。
宫人又添了新茶。
楚恭霄端起茶水浅啜了一口,才看向对面的陆继廉:“今日来的贵女中,可有你相中的?如果看中了,同孤直言。今日,除了定下新太子妃,也是时候该为你选位夫人了。”
陆继廉闻言,温文如玉的脸上浮出一丝苦笑:“殿下知晓臣的心意,又何苦扎臣的心?”
楚恭霄刮着茶沫的动作微滞,掀起眼皮看向陆继廉:“你对她……究竟是因为她适合做你的妻,还是因为心中有她?”
陆继廉被问住。
他的目光,穿过深深浅浅的重重花影,落在青石台阶上的那抹鹅黄身影身上。
春光明媚,花雨如瀑。
她安静地站在石阶上,尽管隔得很远,陆继廉却依旧觉得,她是在笑的。
陆继廉的唇角跟着动了一下。
动完,他才后知后觉地觉得,他动的或许并不是唇角,而是他一直不敢直视的心。
捏着茶盏,陆继廉问楚恭霄:“殿下,生而为人,只活区区几十载,有一件特别想要得到的东西,过分么?”
楚恭霄回道:“不过分。”
陆继廉忽然就笑了:“臣也觉得,是时候争取了……”
山间。
一阵春风吹来,后背莫名发寒。
叶宛卿蹙眉,仰头看向高崖上的望龙楼。
廖芙庾扶着小腹,一副“苦尽甘来”的表情大步走来,就见叶宛卿站在山桃树下,蓬松柔软的发髻间落满粉红花瓣。
一时间,分不清究竟是花衬得人娇妍,还是人衬得花更粉嫩。
廖芙庾扯下一支山樱花,好奇地问道:“卿儿,你在看什么?”
说着,也朝山间的高楼看去。
叶宛卿收回目光:“没什么,大概是错觉吧。你肚子还好么?可是吃坏了东西?”
廖芙庾吐舌:“今日起太早,又赶了一个时辰路,我怕爬山没劲,就在马车里啃了两个肘子。”
叶宛卿哽住:“难怪。”
早上本就该吃清淡些,肘子那么肥腻,吃多了肠腹难以承受,自然会不舒服。
叶宛卿转身,朝远远候着的千禧招手。
千禧走上前来:“小姐有何吩咐?”
叶宛卿吩咐道:“送壶乌梅茶来,配份红枣糕,再让人熬煮一碗山药陈皮粥,给芙庾补补。”
千禧应了一声:“是。”
廖芙庾嬉笑着抱住叶宛卿的胳膊:“卿儿对我最好了!”
叶宛卿莞尔道:“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吧?”
“走!”
今日,飞虹山上到处都是锦衣华服的妙龄贵女,以及一些陪同来的夫人。
山间多凉亭,凉亭处处欢声笑语。
这种没有男子参加的活动,女孩子们不必遮面,也没有后顾之忧,便敞开了玩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