轲比能阵前被砍了脑袋,让原本就有些溃散的鲜卑胡骑,顿时全军溃败。
义从胡骑追亡逐北,不少鲜卑胡人被赶到大河里,淹死无数,浮尸飘流。
战后,冯刺史果如战前所言,在收集了足够的战马之后,从义从胡骑中挑出有功者五千人。
允诺他们可自行继续向西,前去高阙,劫掠鲜卑胡人的部族。
此战过后,阴山以南一带,短时间内能临时组织起千骑以上的部落,一扫而空。
五千义从胡骑,足以横行无忌。
时间紧迫,击溃了轲比能之后,冯刺史没有时间去慢慢收拾残局。
他召集众人,吩咐道:
“原先依附轲比能的部落,有哪些是可以为大汉所用的,如何收拢起来,则由刘良你负责。”
刘良闻言,大喜:
“良定不负君侯所望!”
在阴山这里当了这般久的孙子,如今风水轮流转,且看吾如何大展拳脚。
冯刺史又看向许勋:
“许勋,这五千胡骑就由你统领,留守阴山,看看能不能再筹些粮草,以防万一。”
许勋连忙应下,然后又略有犹豫的问道:
“君侯这是打算单独把这五千胡骑留在阴山?”
“没错,有什么问题?”
“君侯,胡人素无信义,平日里有君侯约束,尚还算是听话。若是君侯领军离开,阴山又是胡人聚集之地,万一……”
冯刺史闻言,微微一笑:
“元德放心就是,义从军的亲眷远在凉州,军中每部又有军司马,那些头人谁敢有二心?”
“就算他们有心要反,谁又会支持他们?”
放着凉州的好日子不过,跑去大漠吃风沙?
某些头人或许有这样的心思,但底下的人谁会愿意?
再说了,就算他们反了,到哪去寻找支持他们的部落?
总不能指望阴山的鲜卑胡人吧?
先有桥山屠戮一事,再有五原县一战,双方的仇恨正是如火如荼的时候。
刘良安抚轲比能旧部,许勋看着义从胡骑,双方只要能维持个两三个月的平衡就足够了,到时候关中也差不多能分出胜负。
许勋虽久任凉州军后勤参谋,但从未领过军,所以这才有些担心。
此时听到冯刺史的解释,这才松了一口气:
“原来君侯早有打算,是我过于小心了。”
就在冯刺史领军北归,横扫阴山的胡人时,洛阳的朝堂一片喜气洋洋。
曹叡把司马懿送回来的奏章给众臣传阅,笑曰:
“都言冯贼狡悍,从无败绩,关中闻之而色变,没想到此番遇到了大司马,却是落了个无功而返,当真是大快人心。”
曹叡的身体本来就一直不算太好,再加上这几年来,他一直沉溺酒色,过度纵欲,导致身体越发地虚了。
特别是听闻蜀虏举全国之力进犯关中,魏国上下人心惶惶。
搞得这两个多月来,曹叡的心情当真是恶劣到了极点。
毕竟自陇右一战后,大魏先丢陇右,再丢凉州。
萧关一战,冯贼以少胜多,名震天下,可算得上是蜀魏战略势态转变的节点。
刘备夷陵之败后,蜀魏再起烽火的这十年里,大魏屡战屡败。
别说关中不少人畏蜀如虎,就是洛阳也有不少人在心里嘀咕:
蜀虏这些年来兵势愈是锋锐,冯贼尽夺天下文气,再加上听闻汉中亦是文事兴盛,难道刘汉当真气数未尽?
南乡纸早些年被商队带入洛阳,从一开始就一直受人追捧。
有“光洁平滑,远超蔡纸”的美誉。
蜀地文武皆备,也怪不得有人有这样的想法。
所以这一次蜀国对关中势在必得的模样,不少人忧心忡忡,也就不难理解了。
大约是肾气太弱,导致虚火更加容易上升,这些日子以来,曹叡的脾气越发急躁起来。
不过幸好后宫有一位天女,能给陛下带来放松和愉悦,常常让陛下转怒为喜。
只是这么一来,本就体弱的皇帝常显得脸色苍白。
此时曹叡苍白的脸上显现出了少有的红润之色,显示出了他心里的高兴。
“骁骑将军(秦朗)运筹帷幄,逼得安定贼军不战自退,颇有大将之风。”
“冯贼暴虐,胡人无义,相约南下,却中途相争,如今冯贼退出桥山,想来定是生怕后路被轲比能所断,故急着领军北归。”
曹叡兴奋地说道,“蜀虏分三路而来,两路不战自败,相信不久之后,葛贼亦不得不南缩汉中。”
中护军蒋济见此,上前奏道:
“陛下,冯贼虽领军北归,但仍让人留守桥山,蜀虏诸将,以此贼最为狡诈。”
“故贼人未全部撤离桥山前,尚不能定论冯贼退败,还是要多加小心才是。”
曹叡失笑道:
“在吾看来,冯贼此举,正是狡诈之处。若是他一下子领军全部退出桥山,反是暴露了军心不稳。”
“到时北有轲比能阻其归还,若是大魏尾随其后,冯贼背腹受敌,到时岂不成了困兽?”
“故留一部分贼人守住桥山,方可安心北归打通退路,到时再让桥山贼人徐徐而退,此方上策。”
他看到蒋济还有话说,知其所思,于是解释道:
“卿且放心就是,如今关中有大司马坐镇,以逼退敌寇为要,自不会让将士轻易出击,以免中了贼人之计。”
蒋济这才退了下去。
曹叡却是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若是换了十年前,就算是郭淮不想追,他亦要亲自下旨让大魏精骑追击。
只是……
唉!
冯贼穿过大漠,自北而来,定是带着麾下铁骑。
纵然是大魏的精骑,如今面对冯贼所领的骑军,亦不得不避其锋芒。
大魏精骑真要追出了桥山,在大漠上与冯贼相遇,到时换成谁追谁还不一定。
中领军杨暨出列,奏道:
“前番陛下下令征召河北将士,诸军已至河内郡,如今局势有变,不知是要继续增援关中,还是另有安排?”
曹叡沉吟一下,说道:
“虽说蜀虏已退两路,但葛贼仍有十万之众屯于五丈原,不可大意。”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只是若让河北将士继续增援关中,未免有徒耗钱粮之嫌。”
“不若暂时先驻扎河内,一来万一后面关中有变,可以随时增援。”
“二来不必过于劳师动众,也可以略省些钱粮,待到葛贼败退之后,再行罢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