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通灵者(1 / 2)

真正的通灵者……克莱恩默念着这个描述,没有再开口,跟随邓恩史密斯走下了马车。

韦尔奇在廷根的住所是一幢有花园的独栋房屋,镂空的铁门外是能让四辆马车同时行驶的道路,道路两侧每隔五十米就有一个路灯,它们与克莱恩上辈子见过的不同,属于煤气灯,柱子高度略等于成年男子,方便点火照明。

黑色的金属紧贴着玻璃,围出了栅格,铸造出一盏盏提灯似的古典“艺术品”,冰冷与温暖共舞,阴影和光明同在。

踩着昏黄覆盖的道路,克莱恩和邓恩史密斯通过半掩的铁门,进入了韦尔奇租住的地方。

正对大门的是可供两辆马车行驶的通路,铺着水泥,直通两层房屋。

它的左边是花园,右侧是草坪,淡淡的花香和清爽的味道交织成一体,让人心旷神怡。

甫一踏入,克莱恩突然寒毛耸立,左顾右盼。

他感觉在花园里,在草坪阴影中,在房屋顶层,在秋千背后,在一个个昏暗的角落,有一双双眼睛在注视着自己!

明明这里空旷无人,克莱恩却仿佛置身于热闹的街道。

这诡异的对比,这古怪的感受,让他身体绷紧,有寒气从尾椎往上。

“有问题!”他忍不住开口提醒邓恩。

邓恩表情不变地走在侧方,平淡地回答道:

“不用在意。”

见“值夜者”都这么说了,克莱恩忍着那种被跟踪,被窥探,被打量却发现不了目标的毛骨悚然感,一步步来到了独栋房屋正门。

这样待久了,我会神经质的……邓恩伸手敲门时,克莱恩又快速回头打量了一眼,花朵随风晃荡,没有人影。

“进来吧,绅士们。”一道略显空灵的嗓音从屋内传出。

邓恩扭动把手,推门而入,对坐在沙发上的女子道:

“戴莉,有结果了吗?”

客厅吊灯没有被点亮,一主两副格局的皮制沙发环绕着大理石制成的茶几。

茶几之上燃着一根蜡烛,可灯焰却泛出艳蓝,将半开放式布局的客厅、餐厅和厨房都蒙上了一层摇曳诡异的色彩。

长沙发正中坐有一位女士,她穿着戴兜帽的黑袍,涂抹着蓝色的眼影和腮红,露在外面的手腕处缠绕着挂有白水晶吊坠的银链。

看到她的第一眼,克莱恩就有种莫名的感受:打扮得像个真正的通灵者……

这是在扮演自己?

有着妖异美感的“通灵者”戴莉,用闪烁碧绿的眼眸扫过克莱恩,望向邓恩史密斯道:

“原本的灵都消失了,包括韦尔奇和娜娅的,现在在这里的小家伙们什么都不知道。”

灵?通灵者……刚才那些看不到的打量者就是灵?竟然有那么多的灵?克莱恩取下帽子,放于胸前,微微鞠躬道:

“晚上好,女士。”

邓恩史密斯则叹了口气道:

“还真是棘手啊……”

“戴莉,这是克莱恩莫雷蒂,你试试能从他这里发现点什么。”

“通灵者”戴莉的视线顿时转到了克莱恩身上,她指着副位的单人沙发道:

“请坐。”

“谢谢。”克莱恩点了点头,几步过去,老实坐下,一颗心不自觉提了起来。

是生是死,是顺利渡过,还是秘密暴露,就看接下来的发展了!

而最让自己无力的是,本身缺乏可以依仗的东西,只能寄希望于特殊……

这真是非常不好的感受……克莱恩苦涩想道。

随着邓恩坐到他对面的双人沙发上,“通灵者”戴莉从腰间的暗袋里取出了两个拇指大小的玻璃瓶。

她碧绿的眼眸微笑看着克莱恩道:

“我需要一点辅助,毕竟你不是敌人,不能那么直接地、粗暴地对待,那会让你不太舒服,感觉疼痛,甚至会留下严重的后遗症,我会给你一些香味,给你足够的温柔和润滑,让你一点点放开自己,真正沉浸入那种感受。”

这话怎么听着不太对……克莱恩一阵咋舌,眸有惊讶。

对面的邓恩笑了笑道:

“不要奇怪,和风暴之主教会的那帮家伙不同,在我们这里,女士也是可以口头调戏男性的。关于这点,你应该能够理解,你母亲是女神虔诚的信徒,你和你哥哥也读过教会的周日学校。”

“我明白,只是没想到,会这么,这么……”克莱恩比着手势,没找到合适的形容词,差点脱口而出“老司机”的对应翻译。

邓恩嘴角上翘道:

“放心,戴莉其实很少这么做,她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让你平静和放松下来,她喜欢尸体更胜过男人。”

“你说得我像是个变态。”“通灵者”戴莉微笑插嘴道。

她打开其中一个小瓶子,往艳蓝色的烛焰里洒了几滴:

“夜香草、深眠花、洋甘菊混合蒸馏和萃取出来的纯露,我叫它‘安曼达’,赫密斯语里宁静的意思,很好闻的。”

说话间,烛火摇晃了几下,那几滴纯露飞快蒸发,弥漫于房间。

一股清幽迷人的香味钻入了克莱恩的鼻子,他的情绪不再紧绷,他的心灵迅速平和,仿佛在夜深人静时俯视着黑暗。

“这瓶叫做‘灵之眼’,用龙纹树和白杨树的树皮、叶子日晒七天,煎煮三次,浸泡于朗齐酒制成,当然,中间会有几句咒文的配合……”琥珀色的液体伴随着“通灵者”戴莉的描述,滴在了艳蓝的烛火上。

克莱恩闻到了酒香,空灵飘忽的酒香,他看见烛火摇晃得厉害,看见戴莉蓝色的眼影和腮红闪烁着诡异的光泽,甚至出现了重影。

“它是通灵的好帮手,也是足够迷人的花精……”

随着戴莉的娓娓述说,克莱恩只觉她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迷惑望向四周,克莱恩发现所有事物都在摇晃,都在模糊,像是笼罩了一层又一层的浓雾,连带着自己的身体都跟着摇晃,跟着模糊,跟着发飘,跟着失去了重量。

红的更红,蓝的更蓝,黑的更黑,色彩混杂如同印象派油画,迷离而梦幻,而周围细碎重叠的呢喃一阵阵传来,像是有数不清的无形之人在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