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失去琵琶骨后不仅不能再修真，也不能再控制傀儡人，便整日酗酒。唐初一想让他们劝劝他，可慕紫苏也不知该说什么。</p>
坐忘论于他而言也是杯水车薪，即便能恢复少许的功力，双腿也不能再行走。</p>
肖贤道：“有个人应当有法子。”</p>
“唐惊羽那个笨蛋？不可能啦。”</p>
话音未落，慕紫苏身后就响起了笨蛋的声音。</p>
“咦？紫苏你们也在啊！”</p>
“你来干嘛。”</p>
“来找大师兄玩啊。”</p>
“……”果然百无一用。</p>
然而，唐惊羽从乾坤锦囊掏出了一枚很小的晶石，他将晶石打入了唐煜的后颈，奇迹发生了！</p>
唐煜瞬间从轮椅里站了起来！</p>
慕紫苏惊悚的看着他，就连唐煜也没反应过来。</p>
“这、这是？！”</p>
唐惊羽一甩马尾，“本少爷果然是个大天才！”</p>
唐煜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还能像普通人一样行走自如，他就像个刚学走路的孩子，颤巍巍一步一步向前走去，刚要跌倒时，唐初一扶住了他。他激动得眼泪唰的流了下来，语无伦次道：“初一，我、我！”</p>
唐初一也抱着他痛哭流涕，“大师兄！！”</p>
不得不说，唐惊羽总能在黑暗中撕开一条缝隙，让阳光洒落。</p>
自那之后，唐煜决定再次修行坐忘论，哪怕要重头来过。总有一日，他会让八部众挫骨扬灰。</p>
慕紫苏也很期待他重回战场的那一天。</p>
蓬莱仙岛来了一位稀客，正是顾雪衣。</p>
夜凉如水，那素白冷冽又隐着锋芒的身影踏着一地细碎的月光而来，他飞身掠过桃林时，轻盈缥缈的剑气掀起漫天的落花，仿佛映在画里的仙君。</p>
观音奴和君迁子都看呆了。</p>
颇有当年一剑独秀的姿态。肖贤嗽了嗽嗓子以告诫慕紫苏不要太明目张胆的觊觎人家年轻少年郎，毕竟小颂也是他们看着长大的。</p>
顾雪衣随顾修缘深夜造访蓬莱岛，是为求学。</p>
顾雪衣十六岁起便喜好铸剑，他要铸造出世间最强的一把剑。众所周知，顾雪衣是罗睺最后的血脉，是玉无香姐弟俩遵从罗睺的意志，取出他的心头血和琵琶骨注入莲花中，顾雪衣也是莲花化生童子，而姐姐则是孕育他的器皿。</p>
他手中的荧惑剑也是用他的心头血铸造而成，但近日却陷入了瓶颈期，他便让顾修缘带他来此求教肖贤。肖贤在接过荧惑剑端详片刻却开门见山的道：“你拥有如此力量，还不满足么。”</p>
慕紫苏也观察到了顾修缘眉间闪过的一丝担忧，顾雪衣冷然道：“比起一剑独秀，还差得远。晚辈想借来却邪剑一看。”</p>
肖贤道：“我那把破铜烂铁，和你这把荧惑也所差甚远。”</p>
顾雪衣不敢置信。</p>
肖贤道：“我的确知晓一些增强剑本身力量的法子，”他直视着顾雪衣，仿佛要将他看穿一般，“人剑合一乃是剑修的至高境界，可若是被剑操控未免本末倒置了。”</p>
顾雪衣依旧偏执的道：“请先生赐教！”</p>
肖贤道：“你可曾听说过剑灵。”</p>
“略有耳闻。”</p>
观音奴也对剑十分喜爱，不由然问道：“难道……那是真的？！不是传说。”</p>
肖贤道：“上古时期曾有铸剑师运用特殊的秘法将人的魂灵注入到剑中，人类死时怨念越大其力量也就越强，但此术太过残忍便被后世铸剑师禁止。之后他们会和妖修做交易，让妖修与剑合二为一，被剑灵附体的剑比上古相传的神剑力量要高出数倍。但使用者若心志薄弱，则会被其反噬，走火入魔。我劝你今日只当瓦舍听戏就罢了，切勿以身试法。”</p>
顾雪衣似乎浑然没有将肖贤劝告的话听进去，慕紫苏甚至能感觉到他向来毫无波澜冷如深渊的心突然兴奋起来。</p>
肖贤去调息打坐了，顾雪衣刚要离开便被顾修缘叫住，对他千叮万嘱不要逞强，他知道他杀死离伽天主心切可也要保全自己。</p>
顾雪衣答应了他，刚要御剑离开，顾修缘又叫住了他，“小颂。”</p>
他驻足，用天眼看到顾修缘一直打量着自己，便道，“大师兄，怎么了。”</p>
顾修缘欲言又止，半晌后才道：“没什么，自己保重。切记无论发生什么，都要给自己留一条生路。”</p>
“是。”</p>
看上去，虽然当年顾雪衣是假装背叛顾修缘，可他对力量的执念越来越重是真的。</p>
顾雪衣走后，顾修缘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他直到如今都不知当年自己的做法是否是对的。</p>
慕紫苏安慰他道：“小颂都这么大人了，和你一边高了，你不要把他当小孩子看，他有分寸的。”</p>
他点了点头。</p>
慕紫苏问他，“对了，你有没有查出当时是谁泄露了解脱香的秘密，还有，离伽派出的第二个细作又是何人。”</p>
“尚且不知，此人隐藏太深，无双精兵查不出任何蛛丝马迹。若不是杜遗风太过贪心也不会暴露，想必此人比杜遗风更为高明。”</p>
慕紫苏有些担心，他们会对解脱香下手。</p>
顾修缘也安慰她道：“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论起诡计谁能比得过肖先生。”</p>
慕紫苏挑了挑眉，“也对。”</p>
忽地，她想起什么似的道：“大师兄，那天你想跟我说什么？就是通天镜坏了的那天。”</p>
顾修缘倒无措起来，毕竟那日他是想对她表白来着。</p>
可如今他们已破镜重圆，有些话，他只能藏在心里一辈子了。</p>
他笑着摇摇头道：“我也记不起来了。”</p>
“大师兄怎么也爱忘事了，真是的。那等你想起来再告诉我吧。”</p>
“好。”</p>
月色迷离，顾修缘孤身一人在桃林中，拿出一直藏在怀中的那枚竹签，他摩挲着上面鲜红的字，他轻轻念了出来。</p>
——“情深不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