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说歹说,理讲不明,所以我打算让他在床上躺两天,好好想想,你要拦我?”
唐念凡显然没消气,朝着眼前人忿声道。
这下,围观众人都算知道为何唐念凡会如此光火动手了,再扭头看看灰头土脸的唐天羽,好像也不那么可怜了。
因为基础不同,唐氏弟子中绝大多数都已经完成了寻见真灵,剩下零落几个,也都是因为自身问题,还没摸到门路,别人也帮不了。
但最慢最慢的,也肯定比那些外姓泥腿子更加快,所以现在唐氏弟子上下,都在进行针对真灵的武道构建与新风格的修行尝试。
而这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开始讨论如何寻见真灵的小组越来越少,而那群内门弟子便又回到了最初的状况,不得其法。
按照道理,这种时候应该由那些已经寻见真灵的外姓弟子进行讲授,但可惜的是,这只是道理上的要求,并不是强制性的要求。
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情,寻见真灵的那些外姓弟子草草说了自己的方法后,便一头扎入了真灵的修行中。
所以,没了指的其余外姓弟子的真灵进度又一次慢了下来,只有有限几个,每日会抽空为那些后进者讲讲真灵寻见的方法,其中最上心的,便属唐天羽了。
他的上心程度,甚至超过内门大师兄杨凡,以至于影响到了自身的课业。
若是放在别处,有资质超群者若是愿意荒废,竞争者都是要鼓掌欢呼的。
可在唐氏这群兄弟眼里,这事儿就不能这么赁,特别是这二号院里的兄弟,已经不是一两个劝说唐天羽了。
但这位还是我行我素,看着唐天羽的修为从第一梯队往后跌,伙伴们着实有些担心。
从一句话里就仿佛吃透前因后果的唐断岳收剑入鞘,转身面向唐天羽,也加入了劝说的行列。
唐天羽只是默默听着,也没有反驳,看着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唐念凡更是光火,拨开众人上前怒声问道:“劝也劝了,打也打了,你到底要做什么总得知会声吧,难道就想这样糊弄过去!?”
“是啊天羽,现在外院剩下的那些弟子,寻不见真灵都是因为基础不够,虽然已在恶补,可绝非一两日便能竟功,你何苦因为这些人,耽误自己课业呢。”
唐断岳也叹声劝道:“寻见庚金真灵后,武道仿佛换了天地,所有都是新鲜的,修为战力更是一日千里,这都是院长赐给我们的机缘,若是因为这些俗物耽搁,岂不是可惜?”
这番话基本代表了二院兄弟们的心声,都在心里为唐天羽暗道可惜。
兄弟们含带关切的复杂眼神唐天羽看在眼里,其实唐断岳他们说的,他何尝不明白。
可正是因为明白这片新天地有多么广大,所以他才要坚持现在正在做的事啊!
“诸位兄弟的好意,天羽铭记在心,可这件事,天羽必须接着做下去,你们该修行修行,该讨论讨论,不必管我。”
沉默半晌的唐天羽开口,只是一出声,就让旁人更加无法理解,唐念凡当时就要发作,却被唐断岳拦住。
“天羽,我们是一起乘着鲸岛去元洲的兄弟,雪山上《离欲功》那么艰苦的修行我们也一起撑过来了,我知道你不是偷奸耍滑的性子,所以你非得这么做一定有你的道理,但我们是真的有些担心,除非你今天把事情说清楚,不然我们是不会离开的。”
唐断岳目光如电,像是要刺入唐天羽心底的两束光,而院中其他兄弟听到这话,也纷纷附和。
左右看看表情坚决的兄弟们,自知今日躲不过去的唐天羽目光复杂,叹了口气,朝着面前人问道:“诸位兄弟已经寻见真灵,有些兄弟甚至已经走出几步,可诸位兄弟觉得,如今同大师兄的距离,是近了,还是远了?”
唐天羽的声音不大,但听在一众已悟真灵的武者耳中却似惊雷,尤其唐念凡与唐断岳兄弟,更是浑身一震。
“是更远了吧。”
不等众兄弟回答,唐天羽便自顾自低着头回答,声音极轻,像是在同自己的内心低语:“同样的课程,甚至同样的真灵。不论是比勤勉或是比智慧,杨凡宗是能领先我等一步甚至数步,差距非但不曾变小,反而越来越大,这就让天羽不由得有些踌躇,越犹豫便有越多疑惑,便越来越不敢往前修行。”
“众兄弟都觉得天羽资质好,可天羽既没有凡哥的勤勉,也没有断岳、断海的念意通达,勇猛精进。唯一拿得出手的,便是些许死脑筋,能够沿着前辈的智慧一步步向前推进。就像是仿画的二流技师,若是能有张大家真迹,天羽或能仿个神似,偶尔灵光一现,甚至能更进三分,可若是只给天羽一张白纸”
“所以,相较于自己的摸索,天羽更渴望院长的指点。众位兄弟可还记得,那日院长布置课业时所说的话么?”
众人不明所以,倒是隐隐有些明悟的唐断岳回道:“寻见真灵,以时限定序,最末尾淘汰。”
“最末尾淘汰。”
唐天羽幽幽道:“可若是最后一名不出现,是否意味着第一课将不会结束?”
明明是句普通的推论,却似寒风渗入院中众人心底。
这一个多月来,院长从未出面,只有凉亭中一尊似幻似灵的法相如神袛般看顾着后山众弟子,现在想来,那哪是慈悲的拈花微笑,而是嘲笑他们鲁钝的微笑啊!
“竟然还有这层深意么!”
唐断岳抚掌大恼,也怪真灵之后的武道太过精彩,使得唐氏众弟子几乎沉浸其中,险些忘了被宗所送上山后的目的。
“你既然有了推论,为何不说?”
知道自己误会唐天羽的唐念凡心生歉意,埋怨道。
唐天羽无奈道:“这只是天羽的猜测,这几日授课时也曾旁敲侧击问过大师兄,但对方全然不知,神情不似作伪,便更不敢笃定了。”
这内门唐氏弟子拜入的蹊跷,同院长更是只见过一面,亲近肯定是谈不上的,便是真有什么内幕,也该是由大弟子杨凡或是学院的其他教习传达。
这下众人总算理解为什么唐天羽这些日子会一反常态的同那群外姓弟子泡在一起了。
只是,若这猜测属实,那么他们现在做的,是不是同院长第一课的初衷背离呢。
一时间,院中众人愁容满面,都开始思考起来。
“我认为天羽的猜测有些道理。”
就在众人踌躇时,唐念凡再次出声道:“或许这就是第一课的真意与院长不再出面的真相,所以从明天起,我会同天羽一起给那些蠢货补课。”
从最开始,唐天羽便是因为不想影响众人课业,才决定自己一个人去授课,所以听到唐念凡的决定,大惊失色道:“凡哥不可,这只是我个人的猜测”
“就凭你一个人,得教到什么时候去,再说你是庚金真灵,对于其他真灵的感受也只是水中望月,雾里看花。”
唐念凡摆手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们是兄弟,且我们愿意相信你的判断,所以不必再多言了,明天我同你一道。”
“算我一个。”
“也算我一个。”
随着唐念凡的发言,院中亦有不少人出演附和,皆是各项真灵修行路上的暂时领先者。
于此同时,云罗苑中,一边体悟规则之力,一边轻轻晃动摇篮的唐罗,嘴角扬起几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