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显然时机还远远未到,方原、孙传庭虽然在江北对峙,但却一场恶仗未打,根本不像是在打仗,而是在阅兵。若此时贸然翻脸,派军东征,绝讨不了便宜。
李岩忙出来说道,“闯王,万万不可啊!江南虽然兵力较少,但玄甲军有水师优势,足以切断大江的水道。若我军仓促过江,一旦有所闪失,则全军覆没矣!”
李过本就不满李自成对李岩的信任有加,还分了他大半的权力。眼下,李岩又突然站出来和他唱反调,更是不悦,脸色阴沉的说道,“我军东征,所过之处所向披靡,可以就食于江南,还担心什么被切断水道?!”
李岩反驳说道,“若就食于江南,则必然引起全江南的同仇敌忾,我军推进之时,必举步维艰,步步血战啊!而且方原的玄甲军随时可能回援。江南水道、丘陵密布,根本不适应我军骑兵驰骋,乃是舍本逐末,必被方原所破!”
李过冷冷的说道,“李岩,你这就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吧!方原正在和孙传庭在淮北战场对峙,哪里还敢抽兵南下?若他一旦回师增援,孙传庭便可掩后追杀,方原必一败涂地耳!”
李自成听了是连连的点头,在他看来,闯军和孙传庭的大军接近四十万,而且全都是身经百战的精锐。方原无论怎么布防,军队数量上的劣势也足以令江南的防线捉衿见肘,到处都是可攻打的漏洞。攻占江南这顿美味佳肴实在太过诱人,李自成是打心眼里的蠢蠢欲动。
李岩见李自成不断点头的神情,显然是站在李过的那方,忙半跪在地,苦谏道,“闯王啊!我们攻占江西容易,但江南乃是方原的根本所在,乃是必救之地。他必会采取弃了江北诸府,扼守长江水道,全力与我军争锋的策略。若孙传庭采取在江北坐山观虎斗,先令我们和方原火并。我们出兵江南,不过是给孙传庭做了嫁衣。孙传庭送来这封书信是居心叵测啊!”
李岩上前抓扯着李自成明晃晃的盔甲,大哭着继续进谏,“闯王!我们和孙传庭根本不是一路人,不能将闯军的命运全押在孙传庭会与我们配合上啊!”
“闯王啊!我们和方原才是一路人,也只有方原才会同情我们是官逼民反,不得不反。而京城朝廷,孙传庭只会视我们是大逆不道,欲除之而后快啊!闯王我冒死斗胆说一句大逆不道的话,我们若输给了方原,至少还可以封侯拜将,富贵荣华。若输给了孙传庭,我等必死无葬身之地!”
李自成低头望着苦谏不止的李岩,神色越见松动。谋划,既要虑胜,更要虑败。
李岩说的话虽然令他觉得丧气,但也绝非信口开河。被方原征服了,或许能保命,至少被方原打败的大小军阀郑芝龙、刘良佐、左军诸将全都活了下来,甚至还富贵荣华。可见方原真的是仁慈之君,并不滥杀。
而被孙传庭打败的刘泽清是全家族灭,灰飞烟灭,毛都不剩一根,这种心狠手辣之辈,焉能信任?!
李自成蹲下身子,正要扶起苦谏的李岩,却见首席军师牛金星突然站出来说道,“闯王,我有一事禀报。”
牛金星是个五十来岁的中年文人,中过举人,后投靠李自成军中,目前任首席军师之职。因其人善谋略,熟知礼仪典范,政权架构,深得李自成的信任。
牛金星从文人袍服里取出了一纸书信,交到李自成的手中,微眯着眼望着李岩说道,“闯王,这是我安插在武昌的暗探,劫到的一封书信,是与李将军有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