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怀恩上前看着马上的贾琮,厉声道:“冠军侯,此乃何意?”
贾琮目光落在傅怀恩的面上,淡淡道:“本侯奉旨抄家拿人,天子圣谕:有反抗者,夷族。”
傅怀恩闻言,本还有酒意的红脸霎时雪白,厉声道:“胡说!贾琮,你敢假传圣旨?果真当我贞元勋臣是砧板上的鱼肉,任尔等肆意宰杀不成?”
贾琮没有再多言什么,垂下眼帘下令道:“火器营准备。”
一阵“哗”声,百余把长火器对准了长兴侯府。
一触即发。
值此时,随傅怀恩一并出来的几名衙内中一人,出列面色复杂道:“清臣,何以赶尽杀绝?”
贾琮轻轻一叹,抬起眼帘看向那人,道:“子重,锦衣卫从不兴无名之师。我负皇命在身,不得多言。但我可以告诉一句,此事甚烈。纵观青史,没有哪朝哪代,能容得下这等恶事。”
说罢,对那几个随行而来的衙内沉声道:“与长兴侯府不相干者速去,莫要为家族惹祸!”
听闻此言,原本还想仗义挺身的几个热血衙内们,瞬间被一盆冷水泼到头上。
虽喝多了,敢于舍生取义。
但涉及全家阖族,却容不得他们任性。
长兴侯世子傅怀恩看到这一幕,惨然一笑,对犹自不退的开国公世子李虎道:“虎子哥,走罢。我看出来了,那位就是想要一点点蚕食咱们贞元勋臣,钝刀子割肉,一步步宰杀我们,直到斩尽杀绝。你们都走吧,莫要惹祸上身,给人下手的借口。毕竟,人家要师出有名!”
李虎闻言,面色难看之极,可看着贾琮漠然的面色,终究“嘿”了一声,带着数名衙内离去。
等他们走后,贾琮淡淡道:“傅怀恩,束手就擒吧,不要牵连内眷。”
傅怀恩闻言,却惨笑一声,道:“牵连内眷?我若束手就擒,昏君奸臣便能放过我家内眷?贾清臣,休要做这等美梦!我长兴侯府,纵然是死,也要玉石俱焚!贾琮,你也莫要猖狂,今日你为那昏君走狗,沾满忠良之血,来日,你贾家必不得好死!长兴武卒,随我杀!!”
“杀!!”
百余长兴侯府亲兵,个个惨烈悍勇,持戈冲锋。
贾琮面色寡淡,眼角颤抖了几下,方下令道:“杀。”
“砰!”
“砰砰!”
“砰砰砰!”
自傅怀恩始,一排排长兴侯府亲兵如割麦子般纷纷倒地。
此处不是战场,他们都未着甲。
近距离面对火器,只是单方面的屠杀……
远处,李虎、屠承、左思等人看到这一幕,无不目眦欲裂!
李虎就要上前,却被屠承、左思并家将等人死死拦住。
这等惨烈,可见事情果真到了极险之时。
此刻掺和进去,岂不正是给家族招祸?
在屠承、左思等人的强拉硬扯下,李虎被拖着强行带走……
……
大明宫,紫宸殿。
六大军机大臣俱在,另有宗人府左宗人顺承郡王刘浩,宗人府右宗人礼肃郡王刘格。
此八人悉数跪伏于殿内,沐浴皇威。
原本,崇康帝是要敲响景阳钟,召集满朝文武和王公大臣齐至的,却被宁则臣跪死劝阻下。
因为,天家还要颜面啊。
虽被劝下,但满头霜发的崇康帝,却愈发暴怒,恍若一头欲择人而噬的暴龙。
“颜面,朕还要什么颜面?!”
“朕的皇儿死的不明不白,朕的大臣图谋作乱,满天下深受君恩的士子咒骂于朕,连朕的后宫妃子,都以巫蛊之事,毒咒于朕!”
“朕还要什么脸面?!”
“今日,朕就让你们亲自来审,看看到底是朕要以莫须有的罪名杀戮功臣,还是这起子无君无父丧心病狂的贼子,要行弑君弑父之为!!”
“陛下啊!!”
见崇康帝果真要让黄门太监将傅贵妃带上来,交由大臣们来审,宁则臣老态龙钟的再次跪地道:“天家体面为重啊!”
天家何以为贵?
便是皇家在人们心目中的神圣不可侵犯,至高无上的威严。
一旦威严扫地,人们心中失去了敬畏,那必然会生出祸事来。
只是这一次,崇康帝却铁了心,让人家傅贵妃并诸淑景殿昭容黄门带上殿后,将堆在御桌上的一堆画如鬼怪扎着钢针的木人扫落到了地面上,厉声咆哮道:“审!!让天下人看看,到底是朕刻薄寡恩,妄杀功臣,还是这起子狼子野心的贼子辜负了朕!!”
开国公李道林看着那满地骇人的木人,再看看早已瘫软的傅贵妃,面色痛苦的闭上了眼。
长兴侯府,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