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 39 章(2 / 2)

随后她在路中种下两棵九头藤,挖出大量泥土把车厢空间填满,这才回到座位。

第一棵被种出来的是捕蝇草,七、八个红绿相间、满是獠牙的叶夹从车窗伸出去,看着很威风;随后是噬人树,它的藤蔓不太坚韧,优势是能长得很长,九头藤实在太大,车是装不下的。

远远望去,车子既古怪又惊悚,连猛兽都不愿靠近。

虞白露好不容易恢复的能量又用完了,不得不靠在车窗休息。

一个小时之后,她种出大王花和九头藤,第三次依然是捕蝇草和噬人树。

奇怪,能量充足的时候,3阶战斗植物对她来说非常轻松,一口气能种数十棵,现在却像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怎么都缓不过来。

过了临界线吗?虞白露不明白,下次遇到文碧璇必须好好探讨。

随后她睡着了,梦到大米几人被塑成泥像,整整齐齐摆在青龙潭岸边;苏紫薇成了丧尸,被吊在树上手脚乱动;豆茎、老虎藤和水草怪化成三棵小小的种子,围着她盘旋飞舞....

再次醒来,车子还在疾驰,阿乔脸庞多了些血色,手也稳定多了,大概是丹药的功效。

闭上眼睛,虞白露感觉自己的能量恢复1/6左右,顿时松了口气,想到失散的同伴们又高兴不起来了。

车厢气氛沉闷,阿乔却一副不能分心的模样,她也闭紧嘴巴。

说起来,四位守卫之中,她和大米最熟,小麦也合得来,三石是后来的,嘻嘻哈哈很爱玩笑,阿乔就不太爱说话,总是捧本书看。

想不到他救自己出来。

太阳朝西方落下,透过树木顶端能看到漫天彩霞。

她指着前方,激动的把脑袋探出去:“到了!”

果然,休息区路牌清清楚楚写着,万州。

车子离开大路,沿着土路朝江边驶去,路有点颠,虞白露却一点都不在乎。

不知是不是错觉,浪花拍打岸边的声音传人耳中,虞白露突然哆嗦起来:刘霄寒不在怎么办?

没手机没微信没对讲机,只凭着休息区的暗号就能推断他的位置?万一他不在呢?把七绝兽引到湖北区域?回黑水城了?西宁银川青海湖或者天知道哪里。

得有备用计划,虞白露深深呼吸。

如果刘霄寒离开了,她就原路赶往川达,找钱志兴和李胖子,告诉后者烈焰城和燕京的人潜进来,目标是她,却把大米小麦抓住了。

他们会信吗?会立刻出发救人吗?就算出发了,他们打得过秃子一伙人么?

阿乔还撑得住吗?

答案是否定的:阿乔神色疲惫,呼吸沉重,显然到了强弩之末。

老天保佑,虞白露开始祈祷,双手握在一起,指尖发白--

几辆眼熟的车出现在江边,有营地有帐篷,有人影晃动,木柴已经架起来了。

热泪在脸上流淌,虞白露哭出声来。

车门一开,面对林助笑眯眯的脸,她开始语无伦次地嚷,拼命指着东边,“烈焰城,还有燕京,在石阶埋伏我们,大米在土里,我的老虎,还有小青海,快干了....”

林助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转变为郑重和谨慎,从同伴手里接过一瓶水递给她,“慢点说,怎么回事?大米出事了?”

冷静,冷静,不能耽误事。虞白露告诫自己,“我们从巫山回来,在青龙潭被人埋伏,是烈焰城和燕京的人。”

说到这里她停住了,奇怪地东张西望:“刘霄寒呢?”

林助看看正给阿乔检查伤口的徐队,指着单独立在江边的一顶深蓝帐篷:“首领巡江呢,不在。”

虞白露张着嘴巴,半天才发出声音:“那,你们给他打个电话?”

这回轮到林助诧异了,想了想:“你等一会他吧,对了,能不能大概说说,对手是谁?”

十分钟后,虞白露坐在帐篷前方,呆呆盯着江面。

巡江....早不巡晚不巡,偏偏这时候巡,怎么个巡法?江水湍急,不会被冲走么?

5阶强者果然与众不同。

来得及的,她安慰自己,秃子冲自己来的,不会为难大米和紫薇,估计把他们当人质;刘霄寒赶过去,刚好来得及。

都找到援兵了,还怕那些人吗?

想到这里她高兴起来,去探望阿乔。

除了背脊,他身上还有两处伤口,肩膀被火焰撩的半焦,右腿是利刃伤,必然是徐子民的杰作。

伤口包扎好,药也吃了,他在帐篷睡得很沉,看不出几十个小时之前还在殊死搏斗。

走回江边,她抱着膝盖,望着波涛汹涌的长江,浪花一会像奔马一会像棉花糖,还像神女峰,慢慢被疲倦湮没了。

她仿佛回到莲叶船,水草怪在像只绿头鸭似的在前方扑腾,老虎藤立在盛满泥土的蕉叶桶,慢悠悠转着圈,苏紫薇的笑声和四黄吠叫从身后传来....

突然之间,前方水面破碎,笔直竖起一条黑色巨蛇,眼珠是黑色的,巴掌大的鳞片映着日光,水珠滴滴答答落在水面--

她惊惶地朝后退却,双脚蹬着地面,背脊撞在帐篷,心脏在喉咙里一下一下跳动:十多米外的江水,赫然立着一道黑影。

那不是蛇,是个高大健硕的男人,胳膊和肩膀健壮有力,背脊挺拔,膝盖以下浸在水中。他不言不动,身周江水奔波流淌,远远望去,仿佛和夜色融为一体。

背着月光的缘故,虞白露看不清他的脸,却本能地发觉,对方也在打量她,像是非常惊讶。

“首领,老大。”她用手撑着地面,狼狈地跳起身,径直奔到他面前,“烈焰城和燕京把大米小麦紫薇抓住了。”

诧异出现在刘霄寒脸上,却不算惊讶,倒有种“终于来了”的镇定。

“从头说。”他顿了顿,仔细打量虞白露一会,头发滴滴答答滴水。随后他侧身绕过她,朝着自己的帐篷走,“抓住还是死了?”

“死亡”在他嘴里轻飘飘,不带温度,虞白露握住拳头,大声强调“没死”,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是人质,他们把他们抓住了,可他们的目标是我,他们杀他们没用,一定想威胁我....”

话没说完,帐篷门已经在她面前合上了,差点撞到虞白露的鼻子。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傻乎乎戳在门口,匆匆退开几步。

两分钟后,刘霄寒重新出现,潜水皮衣换了下去,穿着高档户外休闲装,很随意地坐在帐篷门前的椅子上。

“说说,怎么回事到底?”他头也不抬地摆弄着地上的木柴,把它们摆成一堆,“谁们把谁们抓了,谁们要杀谁们,谁们要威胁你?”

虞白露把绕口令抛开,深深呼吸,“十月底,我从收到烈焰城和黑水城的信。”

她刚刚向林助说过一遍,思路很清晰,此时讲得很完整,不但把遇袭过程、对方人手配置讲了,也把战斗减员一一列出。

讲到小麦和大米受伤,她两次哽咽,为自己的无能感到羞愧。到了尾声,她的声音提高上去,恨不得长出翅膀,飞回巫山去:“就是这么回事。首领,阿乔伤了,我带路,现在就走,越快越好,迟了就来不及了。”

足足过了一分钟,刘霄寒才把目光从她脸庞移开,一副意犹未尽的神情。“我给你的三颗种子呢?”

“没...没带回来。”虞白露不敢回忆,侧头抹着眼泪,“首领,走吧,它在水里能缓过来。”

迟了就来不及了,会被别人带走的。

看上去刘霄寒略显失望,不知怎么又有点自豪,“行,没白归在S阶里面,管点用。”

随后他回身伸长胳膊,从帐篷里取出一个银酒壶,又翻出两个小酒杯。

“你说的没错,是冲着你来的,否则也不会下通缉令。我猜,他们是先礼后兵,能把你哄回去最好;你不肯,他们就找机会把你弄回去。”他倒了两杯酒,推到她面前一杯,“算你命大,没落在他们手里头,虞白露,我提醒你,小心点,下次就不一定这么好运气了。”

虞白露郑重点头,眼中满是希冀:“首领我,我以后一定谨慎谨慎再谨慎,不会轻易离开基地,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首领,现在就走吧?”

刘霄寒想了想,为难地说:“不瞒你说,我中午下的水,一直在江底溜达,到现在连饭都没吃呢。”

也对,饿肚子可不好受。虞白露心急如焚,却不好说什么,呆呆坐在旁边,瞧着他从帐篷里取出一个便携箱,里面盛着鸡蛋火腿三明治、熏肉、鸭蛋和一大叠烙饼,满满当当摆在自己面前。

“度假度的怎么样?”刘霄寒凝聚出一小团水,洗了洗手,这才开始吃宵夜。“好玩吗?”

这个问题虞白露早就想过,5阶木晶石是瞒不过他的,便实话实说:“在神女峰走了走,找到一块我能用的晶石。”

一块三明治递到面前,虞白露胸口闷得很,不停摇手,刘霄寒这才大口大口吃,赞叹:“运气不错,正愁找不到合适你的晶石,这回够用了吧?”

虞白露勉强笑笑,“还行,比我预计的更好,就是有点费劲。”

她把找到木晶石的经历大概说了说,尽管干巴巴的,刘霄寒脸色依然郑重起来,显然晶石所在位置和品阶很大关系。

他拍了拍巴掌,话里有话地说:“以后再有消息,也帮我惦记着点,报酬好商量。”

书里可没写水系5阶木晶石的下落,虞白露含含糊糊应了,不断看一眼食盒,只希望他快点吃完。

偏偏刘霄寒胃口很好,把东西吃了大半,还意犹未尽地说:“给我弄点甜的。”

种水果?仿佛上个世纪的事情了。

他爱吃什么来着?虞白露竭力回忆,种出几个大大的麒麟瓜。

绿皮红瓤,皮薄汁足,刘霄寒啃得很香,满意地夸:“你也吃点。”

好像哪里不太对,这个念头突兀地涌入脑海。

他....应该第一时间义愤填膺地冲到巫山,击退敌人,救出同伴,就像武侠小说义气深重的帮主舵主,而不是像现在,在江边听浪涛,啃西瓜。

“首领,您看这样好不好?”虞白露使用敬语,尽量客气一点:“我请徐哥或者莫哥先走,您歇一歇,明早赶过来,好吗?我把地图留下;别的都好说,我就怕大米小麦出事。”

刘霄寒摇摇头,“不至于:你们逃出来一天一夜,要出事早出事了,不在这一时半刻。”

虞白露憋着气,“首领,那您怎么安排,您先告诉我一声,我去找林助,准备准备。”

刘霄寒擦擦手,想了想,“这样吧,明天一早,我就派老徐回黑水城,让张孟澜召集人手去巫山;路过川达,也和钱志兴打个招呼,重庆毕竟是他们地盘。”

足足过了一分钟,虞白露才意识到,对方的营救计划结束了。

她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继而怀疑自己的大脑,说话都结巴了:“可,那就来不及了,万一,他们把大米小麦还有紫薇带回烈焰城或者燕京~”

“兵来将挡,他们出什么招,我们就接着。”刘霄寒满脸笃定,像是在说,你还太嫩。“他们目的是你,多半想把你换回去,放心,只要有我在,你就不用担心。”

这么说,还得感激他?虞白露迷惑地望着对方:他头发不长,湿漉漉的,脸庞线条分明,下巴刚毅,额头小小的五瓣莲台在月色下分外醒目。

“首领,我可能没讲明白,我的意思是。”虞白露握住拳头,提醒自己冷静:“能不能辛苦你走一趟?我和阿乔两天就赶回来了,加上回来的时间不超过四天,不会耽误你的事情。”

看起来刘霄寒遇到难题,迟疑着望向月色下的江面,“万一我前脚走,后脚七绝兽冒出来怎么办?冲进重庆,怎么和焦连城交代?万一直奔黑水城呢?”

虞白露想不出办法,喃喃说,“不会那么巧的”

刘霄寒搓搓脸,叹口气。

接下来的时间,静默和沉郁笼罩在帐篷周围,江水朝东方奔涌流淌,一去不回。

“首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虞白露打破寂静,爽快地说:“麻烦你帮帮忙,我回黑水城种药,该种多少就种多少。”

刘霄寒抬起右手:“哎,这话过了:咱们早就说好了的,合同也签了,合作很愉快,对不对?”

虞白露咬紧嘴唇,“我以后,再也不出去了。”

这句话却惹来刘霄寒反对:“不至于,真的。我是觉得吧,你且得练呢,说实话,木系不适合正面作战,更适合后勤,这次你看出来了吧?就算你没种豆茎,对付贺秃子也没那么容易。”

打一巴掌给个枣吃?虞白露奇怪极了,有点莫名其妙,“首领,那你说吧,怎么才能劳动你一趟?”

刘霄寒嘟囔两句,忽然笑了,拎起酒杯自斟自饮,半晌才望向她:那是成年男人特有的灼热目光,带着爱慕、占有欲和其他难以言说的东西,看一眼就令她心发慌。

虞白露的心脏慢慢下沉,隐隐约约惧怕的东西成了现实。

“虞白露,咱们商量商量。”刘霄寒斟酌着言语,慢条斯理地说:“我说个事,你考虑考虑?”

虞白露不是没踏入社会的学生,也过了满脑子天真幻想的年纪,霍然起身,“你这是乘人之危:大米小麦三石是你的人!”

刘霄寒点点头,好整以暇摊开手掌:“是你把他们带到巫山,没错吧?要是你老老实实待在药厂,深更半夜的,他们四个早就睡大觉了,对不对?”

一个小声音告诉她:是她的错,如果不是她动了贪念,一行十七人都好端端留在川达,干活的干活,挣外快的挣外快。

“我给你放一句话,如果他们三个出了事,我找烈焰城算账。”刘霄寒话音一转,“他们三个是我的人,紫薇啊金锁啊可和我一毛钱关系也没有。”

苏紫薇在江边拧着湿发的身影和四黄戴着眼罩的大脑袋涌入脑海,虞白露视野模糊,用袖子胡乱擦拭。

一盒纸巾递到面前,被她一巴掌扇开,落在地面。

刘霄寒嘟囔着“哭什么”,随后开始叹气,自顾自点了根烟,指指椅子:“坐下,坐下说,啊?”

种一棵猪笼草咬他、开车返回川达求援、尽快把人救出来在虞白露心里激烈PK,最终后者占了上风。

她一声不吭地戳在原处,盯着他面前2米的地方。

刘霄寒的声音传过来,“我没别的意思,也不想勉强,你愿意自然好,不愿意就算了。就像上回说的,我把你当朋友....”

虞白露听见自己破罐破摔的声音,微微颤抖:“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黑水城上上下下,只要不是三岁小孩,没人不明白。”刘霄寒一本正经地说,居然有点不满,点起一根香烟:“焦连城心里有数,文碧璇也不傻。”

虞白露想起文碧璇了然的面孔,对普通同伴应该没那么友好吧?

“虞白露,你陪我一晚。”刘霄寒不再兜圈子,夹着香烟直截了当地说,“巫山的事我帮你解决。”

其余的话,虞白露听不清了。风徐徐吹拂,江面忽然碎裂,有什么巨兽跃出水面,激起漫天浪花。

虞白露忽然想起,初到神女峰那晚做过的梦:梦里的刘霄寒陪着另一个虞白露去取木晶石,最后为对方赔上性命--

为什么偏偏对她残忍?

秃子狰狞的面孔、凄惨死去的敌人、大米小麦的身影、被抛入水潭的苏紫薇连同《末日雄霸天下》情节混成一团,加上三棵不知去向的植物,令她满心难过。

有人站在她面前,伸出胳膊却停在半空,低声说着什么。

虞白露不想再看刘霄寒的脸,僵硬地点点头,绕开他奔向远方的车子,热泪慢慢被风吹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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