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丰年道:“昨晚的事情,我已经告诉里正和族老们了,他们这会儿都在祠堂里,村民们也都赶去了,我来这里是找你们要人的。”
江微微笑了下:“要什么人?”
江丰年眉头微皱:“自然是要孙二刚,昨晚我把人交给你们,你可是答应过我了,今早要把人还给我的,你们别不是下手太狠,把人给弄死了吧?”
虽说孙二刚是死有余辜,可也不能被人给私下里弄死啊,怎么也得先带去祠堂,当着里正族老们以及全村人的面审理一番,再决定该怎么发落才对。
江微微道:“我们没把人弄死,孙二刚还活着呢。”
江丰年松了口气:“那你们赶紧把人带出来吧。”
“叔公别急啊,坐下来喝杯茶,咱们慢慢地聊。”江微微拉开椅子,示意他坐。
江丰年摆手:“不了不了,大家都还在祠堂里等着我呢,我没时间喝茶,你们赶紧把人给我,我带上人就走。”
江微微看向顾斐。
顾斐明白她的意思,有些话她说不合适,只能由他来出面。
他张嘴就说了一句让江丰年大感意外的话。
“叔公,孙二刚不能被你带走。”
江丰年神色微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斐不疾不徐地说道:“孙二刚杀了人,按照本朝律法,杀人者必须要押送官府,交由官府处置,民间不得私设刑罚,违者按包庇罪论处。”
江丰年顿时就不吭声了。
他当然知道私设刑罚是不对的,也知道杀人犯必须要交给官府处置,可这么多年来,村里不管出了什么事,无论大小都是村子内部解决,鲜少会闹上县衙。
大家都已经习惯这种处置办法了,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
至于县衙会不会因此追究私设刑罚的责任?
这年头交通不便,消息闭塞,如果村里人不说,也许县衙永远都不知道村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自然也就不存在县衙来村里追究责任的情况,这也就造成了一种民不举官不究的普遍情况,让大家都以为这样做是没有问题的。
也就是现代社会常说的,法盲。
良久,江丰年才开口:“依照你的意思,是要去报官?”
顾斐颔首:“嗯。”
江丰年神色复杂地打量他:“你知不知道,报官是要写讼状的?”
顾斐道:“我知道,我可以写讼状。”
江丰年一噎。
他差点忘了,对方是个举人,满肚子墨水,写个讼状轻而易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