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难道都办不好吗?难道他们不知,他正和刘卿家等人有更重要的事在办?
可事到临头,却还是压抑住了怒火“什么奏报,送进来。”
立即便有在外值守的宦官匆匆进来,向弘治皇帝行了礼,接着,一份奏报摆在了弘治皇帝的御案上。
弘治皇帝低头一看,却是惊住了。
是贵州送来的急报!
再联想到方才十万火急四字,想来贵州的军情,一定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弘治皇帝没有犹豫,立即取了奏疏,打开,这一看,他是彻底的愣住了。
“臣王轼叩首问安,贵州奉陛下旨意,筹建山地营,日前,山地营出战,遭遇叛军大部,三千人马,与贼鏖战,叛军虽擅山地,而我山地营更为骁勇,山地作战中,如履平地,勇不可当,贼军大溃,山地营趁势掩杀,贼军败走金山寨,即日,山地营克之,趁胜追击,势如破竹……
今斩首叛军五千三百七十一级,拔寨二十三座,又有一寨,不待山地营杀至,贼军风声鹤唳,如丧家断脊之犬,将其付之一炬,臣闻此捷报,喜出望外,今特加急报捷……”
弘治皇帝脸色顿时铁青起来。
下一刻,狠狠的将奏疏拍在了案牍上“王轼,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冒功,这是欺君罔上,万死莫恕!”
弘治皇帝算是极少动怒的,至少在臣子们面前,当然,如果是碰到了太子的话,是另一回事,毕竟,也没有几个人有那勇气和智商会如太子那般肆无忌惮的蹦跶了。
刘健一惊,忙道“陛下……这是……”
谢迁和李东阳也对视了一眼,也是骇然。
“卿家们看看吧,看看这个王轼丑恶到了何等地步。”
宦官吓得大气不敢出,忙取了捷报,先送到了刘健的手上,刘健只匆匆的扫视了一眼,脸色顿时白了,随即,重重的叹了口气。
李东阳和谢迁传阅之后,表情也都凝重起来。
弘治皇帝站了起来,背着手道“你们说,这王轼为何冒功?”
“只怕……”刘健是何等人,内阁首辅大学士,历经数朝,什么世面没有见过?他摇摇头道“先皇帝在的时候,若是发生了叛乱,一旦官军进剿不利,为了防止朝廷追究,便上书告捷,无中生有出一个胜利,不只如此,还借此邀功,同时又买通先皇帝所信任的方士,或是想尽办法巴结贵妃,使先皇帝误信……”
“不错。”弘治皇帝冷哼一声“真是可怕啊,朕对王轼,何等的倚重,万万料不到他进剿不利,竟是拿出这么一个可笑的捷报来搪塞朕,他当朕是糊涂了吗?将朕当做了先皇帝?”
弘治皇帝气得青筋暴出“三千人斩首了五千,那么,他们面对的是多少的贼军?拔寨数十,这可能吗?叛军若是有这样好对付,那此前数万大军,为何屡屡受挫?三千人若能解决,部署在云贵的十万大军,要之何用?”
这每一个疑问,其实都是正常的思维和逻辑,毕竟弘治皇帝又不傻。
刘健心里也是叹息,只是宽慰道“陛下息怒,此事……未必是陛下所想的这般。”
“不是朕想的这般,还是那般?难道朕不会算数,朕当真昏聩到连捷报的真假都看不出吗?”
正说着,外头又有人道“陛下,奴婢求见。”
这是萧敬的声音。
弘治皇帝记得萧敬昨天值夜,没想到这个时候还没有睡下。
本来弘治皇帝就大怒,现在一听,更没有好脸色了,冷冷的道“进来。”
萧敬微微颤颤地入阁,一见陛下勃然大怒的样子,便什么都明白了,他却是微微一笑,拜下道“老奴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弘治皇帝皱眉,死死地盯着萧敬,想要发作。
萧敬随即取出了奏报,毫不耽误的道“禀陛下,贵州中官杨雄传来捷报,贵州大捷,陛下洪福齐天,大明盛世永昌哪。”
还有奏报?
是中官杨雄?
弘治皇帝呆住了,杨雄是宫里的人,居然也勾结了王轼作假?
这似乎不对,王轼作假,可以理解为冒功,可杨雄一个太监,乃是宫里的人,为何要冒险和王轼冒天下之大不韪呢?
一股疑团顿时在弘治皇帝的心底生了出来,或许……是被王轼收买了?
弘治皇帝上前取了捷报,低头看了一眼,里头的内容,竟是和王轼的奏报差不多。
他依旧沉着脸,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到底……怎么回事。
他可以不信王轼,也可以不相信杨雄,可是两个人在一起,难道都不可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