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州衙惊变(2 / 2)

独断江山 沉檀凝香 8832 字 11天前

太迅速了!

穆鸪现在心里就在想,无论铁缪之死的过程与凶手为何,现在反倒是不重要了。重点是,现在,灵州州司衙门这个治管灵州六县的地方、并且负责胡兵围城后,后勤物资转动的重要政治机构,被许正宽和那个林将军给牢牢的控制了。

虽然他们没有得到谁的授权,名不正、言不顺,可是现在这一会儿,没人再敢质疑与反对他们的暴力权威。现在,整个定远城中只有州司衙门里的人才知道发生了什么,外面的人毫不知情。

如果州司衙门发出什么命令,依旧能够畅行无阻!

穆鸪和丁润不约而同的想到,必须想办法把消息递出去告诉别人!

既然是一场兵变,那么诛连再所难免。但凡与兵变一方有旧仇、有对立、有矛盾的人,都有可能在这时候被冠之以“莫须有”的党从罪名,从而被清洗和杀害!

虽然灵州州司衙门的上头还有朝廷,可是朝廷远在千里之外,根本就是鞭长莫及。兵变发生的速度如此火速,就连身在灵州的穆鸪都猝不及防。

朝廷能奈何?

等到这里尘埃落定,兵变的胜利一方再要如何向朝廷汇报,话语权就全部掌握在他们的手上。死人,能与他们争个黑白曲直吗?

穆鸪心想,眼前的局面很有可能就意味着,灵州州司衙门被控制了的那些官僚,凡是不愿附逆兵变者的,都有可能被杀。刚才那个被林将军一槊打翻在地的绿袍官员,就是在杀鸡儆猴。那是否也意味着,我穆鸪和丁润这些人,包括在灵州城里的王将军这些人,也有危险了?这城外还有那么多胡兵,这些怎么敢的!

“丁润,事情不简单!”穆鸪小声道,“必须有人逃出去,把消息通报给王将军!”

“我去。”丁润毫不犹豫的应诺下来!

“有把握吗?”

丁润豪气大起,对身边的四个兄弟低声道,“记住军令,务必保证穆将军的绝对安全!”

“誓死撼卫将军安危!!”四人整齐划一的抱拳,慷慨应诺。

“好兄弟!”丁润深吸了一口气,“穆将军,我去了!”

“千万小心!!”

话刚落音,一队铁甲卫士冲进了正堂,带头的正是那个林将军。

“尔等藏在这里鬼鬼祟祟,必是中年男子的党匪!全都抓起来!”林将军一挥手,一队气势汹汹的甲兵就冲了上来!

五人一同拔刀出鞘,丁润大喝:“这位是穆鸪将军,统帅城中诸军!你敢乱来就是谋反!”

“还敢冒充穆将军?抓起来!——敢有反抗者,格杀勿论!”林将军大吼。

他身边的军士们整齐的将手中的长枪朝前一挺,“放下武器,否则格杀勿论!”

不出所料,林将军根本就是不问青红皂白,也不跟他们讲什么谋反不谋反的大道理,直接一句冒充。一力压百巧,说你是党匪你就是党匪!

至于许正宽?

这个时候,他当然是不会露面了!

万一穆鸪被这些杀红了眼的军士“误杀”,那也不关他许正宽什么事情!

策划,可谓精心!

穆鸪冷冷一笑,抬起双手往下压了一压示意大家放轻松,说道:“兄弟们不要冲动。你们呢,也不要误会。我们束手就擒不反抗便是!”

好汉不吃眼前亏,如果现在做出激烈反抗,就很有可能像那个绿衣官员那样挨上一顿胖揍,甚至有可能被当场杀了!

穆鸪话一落音,丁润等人言听计从,马上把刀子收了起来。

那些剑拔弩张的士兵们顿时犹豫了一下,一排冷光四射的长枪没有刺过来。

“不过有件事情我是一定要提醒林将军的,我跟了大帅快二十年了,是大帅钦命统辖城中诸军的将领,我要是死了,你觉得大帅会不会深究了!”穆鸪神情自若的说道。

这话果然起作用了。

那个林将军略一迟疑,不大敢“装傻充愣”的下黑手了。身为一名军人,别的忌惮可能没有,但是“韩伯献”这三个字对他来说肯定还是很有份量的。当然更重要的是,杀一个官阶并不低的武官,林将军想不出这对自己有什么好处。

“拿下,先关起来!”林将军一挥手,军士们一拥而上先解除了丁润等人的刀剑武器,然后就近关进了正堂旁边的待客茶室里,派了十几个人严密看押。

虽是被关了起来,但是穆鸪暗暗的吁了一口长气,没有被当头一刀砍掉做了糊涂鬼,就是一场胜利。这个林将军明显是有忌惮,现在就看许正宽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如果他只是在灵州州司衙门里铲除异己夺取权力,那么自己这一行人应该无事;如果他一条道走到黑当真要做些别的什么事,那就难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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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黑,路上行人不见。两人的马蹄声清脆作响,传得许远。

刚转过街口,就看到两队骑兵非常快速的冲到了一处大宅院前停下,火把闪耀人喊马嘶,一片刀枪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包围起来,辑拿逆党!看到任何人敢从院里逃出来,一概射杀!!”

士兵们很快就将这宅院团团包围,刀出鞘、箭上弦,真正的剑拔弩张!这处宅院正是灵州别驾的家宅!

这深怀野心的中年男子?

当这个可怜虫美滋滋的做着封疆大吏的春秋大梦的时候,就已经成了许正宽手上的一颗棋子、一把长枪和一个替死鬼!

中年男子身为灵州州司衙门的副长官,许正宽先是与他合谋一同杀害铁缪,现在有在众目睽睽之下,切实的杀害了铁缪,事后查起来,中年男子这个“杀人凶手”当然是一切坏事的罪魁祸首。他许正宽很容易为自己辩白,全是中年男子这个野心狂徒的一己作为,最后,许正宽还能拨乱反正、铲除了他的所有亲信党羽,为我的铁大人报了仇嘛!

所以他许正宽,立刻就命人带兵前来剿除乱党,斩草除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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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州州司衙门里,兵荒马乱的景象稍有停歇,看来局面已经完全被控制住了。

“丁润,你自己有办法脱身吗?”穆鸪极小声的对丁润耳语。

“我要逃走,易如反掌。”丁润回道,“就怕他们会拿将军下黑手!”

“恰好相反——如果你能逃走,他们才不敢下黑手!”穆鸪说道,“那个林将军一时犹豫,现在肯定是回去请示许正宽了。万一许正宽黑下了心来要杀我们灭口,事后再用一个‘死于兵马冲突混乱之中’的借口加以掩饰,那我们就真的是白死了。如果你能逃出去,外面就有知情人。那样,他们才会心怀顾忌不敢乱来!”

“有理!”丁润眉宇一沉,“四位兄弟,保护穆将军!”

“誓死撼卫之!”

丁润脱掉了身上笨重的铠甲与兜鍪,撕破战袍扯了一块布来用作蒙面巾将脸给包住了,然后几蹿几跳就上了房梁,身手极其敏捷!

用刀子挠开房顶的梁子与瓦片,丁润掏出一个容身破洞,宛如狸猫轻巧一翻就上了屋顶,然后依旧盖好了房梁与瓦片。

几乎就在丁润刚刚消失的同时一瞬间,房门被踢开,林将军去而复返杀气腾腾。

“好你们几个逆匪,还敢冒充穆将军蒙骗于我!——来人,绑了!”林将军手一挥,成批成批的甲兵冲进了房内,围了个水泄不通。

穆鸪等人气定神闲,个个都在冷笑。

林将军看到他们不慌不忙反倒是吃了一惊,再一点人头,顿时怒了:“怎么只有五个?还有一个呢!”

穆鸪淡淡的道:“我们没吃晚饭,都饿了。林将军回来之前,我派了一人到州司衙门内去找衙役讨要饭菜去了!”

“讨要饭菜?!”

穆鸪等人哈哈的大笑。

“死到临头,还笑得出来!”林将军真是气急败坏,“全部砍了!”

“慢!”穆鸪突然大喝一声,将要上前的几名卫士吓了一弹。

“我再一次的正告你们,我是穆鸪,是大帅麾下的大将!!”穆鸪正义凛然的大喝道,“谁敢动我一根毫毛,那就是亵渎大夏的律法与军法,管叫尔等摊上‘谋逆’的十恶不赦之大罪,诛连三族!等到大帅回来,定会将尔等尽数问斩!”

穆鸪这几声大喝却是义正辞严势如奔雷,众军士还真是被吓住了!

林将军心里直叫苦,原本杀便杀了我犹豫个什么劲,事后随便按个借口不就囫囵过去了吗?现在倒好,管叫走掉了一个,还不知道要在外面去嚼什么舌根!

那会坏了大事的!

“关起来,看好了!”林将军当真是气急败坏,对他身边的卫士大吼,“这一回,你们个个都给我瞪大了眼睛盯着,一刻不许走神!再若有人走脱,军法严惩!”

“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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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州州司衙门里如火如荼的上演了一出大火并,几处宅院那里也闹了一出大兵捉贼,但是太原城里整体却是安静得很,和平常其实没有什么两样。

老百姓,很少会知道、也很少会去真的关心那些达官显贵们成天都在拼斗一些什么。哪怕是江山易鼎、皇帝被宰了,只要他们自己的生活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他们最多也只会把那些所谓的“大事”拿来当作饭后谈资。

人心与人性,向来即是如此。

一条人影,像幽灵一样飘然穿行在街巷之中,来人身手极是洒脱和敏捷!正是丁润,他现在心中无比震惊!!

这场兵变由灵州州司衙门内部爆发出来,由许正宽串通了那个林将军一起主导。那中年男子“涉嫌”谋害了铁缪,然后当场被抓。随后许正宽与林将军牢牢的掌控了州司衙门,以“抓捕中年男子的党从”为由,将州司衙门里的官员全部控制了起来,当场还暴打了几个敢于出头的官僚,杀鸡儆猴。

这些倒了霉的高门大户人家,应该就是州司衙门里某些官员的家眷!

丁润的心里越发有了危机感,许正宽,这是揪住了中年男子谋害铁缪的这个借口,在铲除异己!

反正中年男子已经落网,谁是他的党从,全由许正宽说了算,他大可以对外宣布说,这些被抓的人全是中年男子自己招拱的。被牵连的这些人绝对是百口莫辩,只能任人宰割!

当然,许正宽要清除的异己,肯定还包括宿敌王将军,和一个潜在威胁的统御守军的带兵将领,穆鸪!

要陷害王将军、穆鸪,对许正宽来说并不难。

前前后后所有的事情串联起来,丁润觉得,这根本就是一个早就布好了的惊天大局。许正宽早就在计划着,要同时把王将军、穆鸪还有中年男子以及灵州州司衙门里一切不愿附庸于他的人,全部一起带进这个圈套之中——干掉!

当然,或许许正宽最初的目标当中没有穆鸪,但是看到穆鸪一直都在帮助王将军、于是他也就顺理成章的被牵连了。

削除羽翼铲草除根,许正宽没理由对谁心慈手软!够狠、够精的!

丁润感觉,穆将军似乎有点轻视许正宽了。这个鸟人非但心够阴狠,还极有谋略。让将军变得如此的被动!这个圈套的每一步,从私扣军粮和民夫开始,每一步,都是精心计划过的!

他必须尽快把这兵变的消息传递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