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些记忆中,她不会笑,永远都是冷冰冰的样子,永远与剑相伴。直到某一日,她的身边,终于有了一个比性命还重要的小蝴蝶…
“我宁可死,也不会让十蜂算计我家小蝴蝶的!呵呵,这一次,十蜂要失算了!”是屠皇决然却坚定的心声!
这心声,透过她体内的一丝幻术联系,从此地,传达到了无数距离外的千层虚空之下!
空间乱流深处,五名准圣强者在这里厮杀,为了争夺古国二阵阵图、极阳水、开天气息木盒等三件宝物。
准圣之争,极难分出胜负,且此地共有五名准圣,一连斗了十日,居然还未决出三件宝物的归属。
其中,光明佛、死帝已经联手。这二人不得不俩手,因为唯有他二人的准圣修为,是通过转世灵躯获得。
转世灵躯的最大缺点,就是无法持久。每一次使用修为,都只能持续极短时间,更多的时间,他们必须以半步准圣的本身修为,与其他准圣拼斗,占不到任何上风,唯有联手才有一丝斡旋的可能。
三件宝物当中,古国二阵被牛鬼至尊抢到手中,因为始终都在拼斗,来不及分辨真假。
开天木盒被百足道人抢到手,也来不及查探。
极阳水则被十蜂至尊抢得。
这三名准圣,虽说各有收获,却还想抢夺其他人的东西,故而没有急于离开空间乱流,而是继续在此地拼斗。
表面上,十蜂至尊获得了极阳水后,还在为抢夺古国二阵、开天木盒卖力,但其内心深处,对于这两个东西却是极为不屑。
因为她和其他准圣不同。
唯有她知道,宁凡扔出的古国二阵、开天木盒都是假货,倒是这极阳水,居然是真东西,故而才会被她抢在手中。
“有趣,真是有趣,这几个老东西完全不知道三件东西之中,有两件是虚假。最大的好处,其实在我的手上。这极阳水,似乎还是从黄泉海底的烦恼井中获得的,真是只了不起的苍茫蝶呵。连我都无法到达的黄泉海底,此子居然能够来去自如,且竟从海底获得了此物…”
“可惜,此子终究还是在我的局中。等他发现姬青灵命不久矣,一定会来求我的。到时候,我便设法取得他的蝶种!苍茫蝶的蝶种,可是极有培育价值呢,于我食灵蜂一族,可是至宝。”
“算算时间,剑祖傀儡已经快要死掉了,嗯,和这些老不死打得够久了,差不多该找通道离开了。那几个老东西想要离开此地空间乱流,可是不易,但若是像我这种从八千万年前便开始筹备此事的人,想离开早有布局的空间乱流,并不难呢…”
十蜂至尊脸上挂着莲花般圣洁的微笑,举止优雅,与其他准圣拼斗着。
但忽然间,她笑不出来了,万古不改的圣洁笑容,居然头一次透出一丝狰狞!
“该死!剑祖傀儡居然使尽手段,没让那苍茫蝶得知她的濒死!失算了!”
“好你个剑祖傀儡,好你个姬青灵!你以为你这点手段,就能阻止我算计你的蝴蝶道侣吗!休想!”
十蜂素手一扬,神光爆射,气息居然一瞬间解开压制,一路攀升到了远古大修的程度!
这,才是她真正修为!
若非算计有误,她绝对不会贸然解开体内修为隐藏的!
远古大修级气息一散,直接将其他准圣震得吐血而退,而后纤足一踏,脚下居然荡起一圈圈的金色波纹,继而身形淡化在了波纹之中,直接撕开天地,从此地空间乱流消失无踪!
嘶!
其他四名准圣擦去鲜血,皆是倒吸冷气,大吃一惊。
显然没料到十蜂至尊的真实修为,居然是一名远古大修!更能从千层虚空的空间乱流直接离开,此事,他们没有一个可以做到!
“该死!那死蜜蜂,居然隐藏得这么深!若她有这等修为,这等本领,当年怎么可能真被南药老儿镇压!莫非当年的镇压,也只是为了麻痹我等!从当年便开始隐藏了吗!她究竟在图谋什么!”
“远古大修!不可能!那死蜜蜂不是普通准圣,她竟是一名远古大修!我不信!”
“真界的食灵蜂一族,因犯重罪,被剥夺了产生远古大修的资格!如今的时代,此族根本不可能诞生远古大修,这死蜜蜂怎可能达到这一步!”
“莫非这只死蜜蜂,早在食灵蜂一族获罪前,便已修炼到远古大修的程度!”
惊声齐出!
但十蜂,注定不在乎这些惊声的。
她一路穿梭虚空,回到外界,方一回归,便使用了因果搜罗,来搜寻宁凡、屠皇的下落,却自然寻不到的。
神情登时一冷!
“查不出姬青灵的下落,也查不出那只苍茫蝶的下落!但身为食灵蜂的我,能感觉出,那苍茫蝶,还没有离开此界!我的胃袋,还在分泌胃液,这,便是证明!”
“我虽找不到你,但我却能让我的声音,传遍此界,入你的耳!姬青灵呀姬青灵,你想瞒住你的小蝴蝶,不让她知道你的濒死,但我偏要让他知道你的隐瞒,让他钻入我布下的局,让他成为我的食粮!”
…
宁凡一路离开三焰,离开极丹圣域内围,朝外围离去。
有龙三锤的龙巢在,他并不担心屠皇、多兰的安全,唯一的遗憾,是不能带二女共同离去。
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隐忧,在心中萦绕,挥之不去…
越是快要离开极丹圣域,他便越感觉有什么事情没有了结,没有收尾。那感觉不似错觉,却又说不清,道不明。
“我在这极丹圣域,还有什么事,没有做完么…”
“来到极丹圣域的目的,已全部达成,似乎没有什么事情遗忘才对…”
宁凡压下心中杂念,一路飞至极丹圣域的空间节点位置。
只要通过这空间节点离去,他便可回到东天,只要一步踏出,他便算是真正和极丹圣域告别。
但这一步才踏出一半,忽然一道回荡天地的女子之声,传遍整个极丹圣域!
是十蜂至尊沟通一界的无差别传音!
只要宁凡还在此界,必定能够听到!
“苍茫蝶!姬青灵马上就要死了,你居然还不知道此事!若想保住她的命,便来找我!拿你的贱命,换她的命!”
语气说不出的轻蔑!
明明为了图谋宁凡布局多年,却似乎根本看不起宁凡的苍茫蝶血脉一般。
咯噔!
宁凡目光一震,一瞬间明白了心中始终空落的感觉,来源于何。
一瞬间,想通了屠皇的隐瞒是什么!
原来她已经快要死了…
却…没有告诉他!
却…压住死气,挤出笑容,和他缠绵!
从前,他对屠皇的感情无关风月,但如今,这感情已不再纯粹,生生染上了风月,有了男欢女爱。
但又不只是风月。
还有比风月更重的东西!
只一步便可踏出极丹圣域,但宁凡硬是收回了脚步。
他不走了!
他要去找屠皇,问个明白!
所有极丹圣域的生灵,全都听到了十蜂至尊的传音!
便是身处龙巢当中的屠皇,也听到了十蜂的声音,神色剧变!
剧变之后,是震怒,怒的,是这十蜂贼心不死,到了此刻,居然还想要小蝴蝶的命!
这怒,一如当日剑祖尸骨言及十蜂之时的愤怒!
倘若剑祖一生,有什么逆鳞是绝对不容许旁人触碰的,那逆鳞,便是小蝴蝶!
原本虚弱垂死的身体,好似在这一刻,强行燃烧,强行生出了力量!
屠皇恢复了力气,轻轻推开扶住她的多兰,站定。
她诧异地内视了自身,但当发觉是体内剑祖至情在燃烧,在提供给她能量后,有了明悟。
这不是她主动使出的力量。
这是她因为担心小蝴蝶的安危,而牺牲自己,所爆发的至情力量!
她亦不再躲藏于龙巢,而是对多兰叮嘱了一句,快速飞出。
“多兰,你留在这里,不要走出,等小蝴蝶接你的那一天。”
“而我,要去办一些事情,用这具虚幻之身,为小蝴蝶扫平一些大敌。此后的路,希望你们能代替我,陪在他身边…你们,是我的笑容,每一个笑容都独一无二,都有与小蝴蝶相处的一幕幕记忆。唯有你们,能让他快乐…”
多兰惊声欲阻,她完全不清楚状况,更不明白屠皇话语里的深意。
但屠皇已经飞出,便不会再回头!凭多兰,无法阻止!
屠皇的幻术之躯在燃烧,她的至情在悸动,她此刻修为远远不如十蜂至尊,但她却有一股执念在咆哮,欲将算计小蝴蝶的十蜂,彻底抹除!
谁都不能伤害她的小蝴蝶!
就算你是紫斗仙皇钦定的紫斗仙域远古第十灵,也不行!
倘若不能让小蝴蝶安心离去,至少,得让他安全离去。
神魔伤她小蝴蝶,她便斩尽神魔!
仙皇伤他小蝴蝶,她便剑指仙皇!
“远古第十灵!你算计我家小蝴蝶,我决不饶你,绝不!”
正在整个极丹圣域呼啸飞行、寻找宁凡下落的十蜂,没由来有了脊骨发冷的恐惧。
在剑祖声音传入她耳中的瞬间,已开启远古大修修为的十蜂,毫无征兆地狂喷鲜血,竟是被剑祖一句话语斩出了伤势!
何为剑祖!
一字一句,一个眼神,皆可化作剑技,斩杀敌人!
这不是言剑之术,也不是言出法随,更不是道意、道力、道则、道源的应用。
在道源之上,有着第三步圣人才能拥有的力量,那种力量与道源不同,独一无二,绝不可能同时被两名圣人所具备!
那种里面,超出大道本源,名为…道统!
剑祖的话语,有道统的力量,可化道统言剑,威能莫测,弱一些的远古大修,甚至连承受剑祖一句话的资格也没有!
这才是荒古仙域第一仙帝的力量!
这才是以第二步修为、斩第四步衣角,震惊三界的原因!
“不可能!你的剑祖至情明明被我以奉灵宗太古印记封住,怎可能会解封!你怎可能会拥有堪比全盛之时的力量!”
十蜂至尊亡魂大冒,浑身都在发抖!
在她近乎恐惧的目光中,一个一袭青衫的曼妙女子,直接撕开天地,从中走出。
不,不对!
不是解封!
是在燃烧所剩轮回!
是在以彻底抹灭剑祖至情为代价,换取短暂的全盛力量!
“你疯了!就为了一个血脉平凡的小蝴蝶,你至于连最后一丝转世重生的希望都抛弃吗!要知道就算到了今日,荒古仙皇对你仍旧有一丝宽恕,否则当年派来抹灭你的人,绝不可能是南药圣那种废物,极可能是涅圣甚至荒圣!只要你保留一丝至情不灭,只要你先荒古仙皇低头,承认错误,他必定愿意重新接你回荒古仙域的,毕竟你是拥有道统的第二步,是有望非功德成圣的存在,若你抹灭最后一丝至情,则永无重生之希望!快住手!”
“重生?若没有了小蝴蝶,我要什么重生!要什么不朽!若命运注定我和他生死无法两全,我唯一的心愿,便是代替他而死!让他代替我,活下去!”
“疯子!疯子!就为了一只普通苍茫蝶!你居然做到这一步!就是因为你的不可理喻,荒古仙皇才会委托我九天十地,诛杀那弱小蝴蝶。若非如此,我堂堂远古第十灵,岂会对一个垃圾蝴蝶如此上心…”
“聒噪!”
屠皇美目射出两道神芒,化作利剑,直接将十蜂至尊肉身斩成两截,余波更是打穿了天地,打穿了数百万层虚空,使得整个极丹圣域界面不稳,有了剧烈晃动!
这一刻,整个极丹圣域,所有飞剑全部不再听从主人的限制,化作流光,朝屠皇所在朝圣一般汇聚而来。
几乎眨眼之间,剑鸣之声便传遍整个极丹圣域,使得整个世界再无第二个声音,只剩下剑的声音!
“该死!这女人莫非是想毁掉极丹圣域不成!”
“阻止她!”
“不能让她毁掉整个极丹圣域!”
仅存的四只始祖雷雀天道魂有了恐惧,明明屠皇此刻散发的气息,只是第二步程度,但带给他们的威胁感,却比当年建造极丹圣域的那个南药圣还要可怕!
可惜四只始祖雷雀还未如何对屠皇动手,便被屠皇袖袍一卷,整个天空,顿时被剑光一剑劈开!
四只藏身于天道内部的始祖雷雀,皆被剑气重创,哪还敢攻击屠皇,大气都不敢喘了!
他们看得出来,是屠皇手下留情,他们才能苟活,否则直接就会陨落,这女人,有抬手覆灭此界天道的恐怖实力,比创建极丹圣域的南药圣还要可怕万倍!
“念尔等在圣山之上帮过小蝴蝶,我不杀你们,给本姑娘滚!”
屠皇冰冷无情道。
“是是是,大人息怒,我们这就滚!”
四只始祖雷雀顿时就不知跑去了哪里,哪有半点天道的权威与尊严…
“姬青灵!你居然敢毁我肉身!你该死!你以为燃烧轮回就能杀了我吗!你错了!我本名十蜂,蒙荒古仙皇恩泽,赐姓为姬,改十蜂之名为十灵。便让你看看,这个名字有何等妙处!”
一道金色的蜜蜂元神从十蜂残尸中飞出,惊怒交加地吼道,继而峰尾射出一根金色蜂针。
那蜂针迎风而长,化作一柄金色神矛,有无边道则交织,发出宏大天音,朝屠皇猛然逼近。
“以半滴大荒之血,制成的荒古神矛么…我的身上,早已失去大荒血兵。那么,便以我的血,去污浊你的大荒血兵好了!”
嘭!
屠皇露出最后一抹微笑,被那金色神矛贯穿身体,没有躲避,没有反抗。
继而肉身嘭地一声,爆成血雾。
但那血雾不知为何,竟忽然一凝,化作一个又一个古奥难明的烙印,刻印在了金色神矛之上。
继而,金色神矛居然一点点腐朽,一点点风化,一点点…磨蚀成了飞灰!
“不可能!你居然凭幻术人偶之身,毁掉了大荒血兵!我不信!”
血兵被毁,金色蜜蜂元神咳出金血,体型也缩小了一大圈,似乎萎靡到了极点。
继而漫天血雾化作血风,将它卷入其中,它想要逃,却根本逃不出去,那血雾之中,每一滴血,都承载了剑祖的剑之道统!
此刻,金色蜜蜂无比后悔接了荒古仙皇的任务,来杀宁凡,带回认错低头的剑祖至情。
剑祖根本不会认错。
这,就是一个疯子,一个不可理喻的疯女人!
“姬青灵,你很好,好得很呐!今日斩我第二元神之仇,我姬十灵记住了!我姬十灵虽说本尊无法来到紫斗仙皇的幻梦界,却可留在真界,等待你家小蝴蝶的到来。若他不去真界也就罢了,若去,我必将其碎尸万段!已燃尽轮回的你,再也保护不了他了!哈哈哈!”
金色蜜蜂在狞笑声中,被血雾道统之剑斩成了虚无…
而后,血雾带着屠皇最后的叹息,一点点,消散于风中,似根本不存在过…
许久之后,宁凡一路狂奔,赶回龙巢,却只找到多兰,再找不到屠皇了。
他将雨念开启到最大,始终阴云密布的天空,终于雨落,好似天空在哭!
找到她!一定要找到她!
宁凡神情如癫,这种神情,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在他的脸上!
他忘了体内的伤势,忘了天地间的一切风景,甚至忘了呼吸。
他将雨术开启到有生以来的最大,几乎布满整个极丹圣域,却,找不到屠皇的踪迹!
甚至连之前还能稍稍感应到的十蜂至尊,都不知为何,找不到了…
许久,许久…
宁凡的雨念忽然捕捉到极丹圣域某处天空的剧烈爆炸!
他不顾一切,朝那个地方赶去,但到了那里,却什么也找不到。
这里没有屠皇,没有十蜂至尊。
只有两道冲天的死气,同归于尽于此地。只有无法驱散的恐怖剑气,在天地间回荡。只有无数不受操控的飞剑,还在朝着此地陆陆续续飞来。只有剑气之中夹杂的屠皇话语,还遗留于天地间,当宁凡赶来时,一声声入耳…
“对不起,小蝴蝶,让你第二次看到我的死…”
第一次,是剑祖白骨死于宁凡眼前。
第二次,是此刻,剑祖至情的消亡,屠皇的灭去。因逆鳞触动,居然不惜一切,最终斩杀了十蜂至尊…
从此,剑祖尸骨也好,剑祖至情也罢,都将从世间烟消!剑之道统,也从此刻,真正失去了前代之主。
从此…他将再也找不到她,无论从世间哪一个轮回,都找不到…
“我想象过无数离开极丹圣域的心情,却不料,会是这样的沉重…”
“我想象过我与你的无数因果,我知我们缘起于蝴蝶家乡,却不知,会缘尽于此地…”
宁凡沉默而立,双手紧紧握成拳,握得出血。
第一次,剑祖尸骨消散于眼前,令他惆怅难言,选择了用一场宿醉来遗忘那种心情。
但第二次…他要如何遗忘这种空落落的心情…
遗忘这种心如刀绞!
遗忘这种恨不得打碎整个天地的疯狂,与自责。
他为什么没有早些发现屠皇的濒死!为什么!
他生,她死…她死,他生。
仙消散后,会归于何处呢…
“以我宁凡之令,把剑祖,还给我!”
宁凡周身忽然爆发出冲天紫黑色妖灵力。
这一刻,他不是劫血主导,也非古魔古神主导,他是古妖!
他向天一指,天空之上,顿时呈现出一个紫黑灵轮,一经呈现,不断变大,最终竟是巨大到足以遮天。
他神通一催,无边吸力从灵轮之上传出,欲从天地之间,吸回屠皇消散的残魂。
他不知屠皇是不是那种死而不屈的人,便是不是,他,也要留下她!
“愚蠢小儿,居然妄想凭五灵轮的第一轮,拘禁姬青灵之魂,不得不说,你很无知,也很无能。哦?原来如此,你是姬青灵当年捡到的那只苍茫蝶啊。区区凡蝶,能修炼到今日,倒也难得。可惜,第二步便是你这等凡蝶的极限了,便是成帝,也没有可能的。这样吧,我欠姬青灵一个人情,给你十息,就此罢手,我可替你欺瞒黄泉圣宗,免你干涉姬青灵一身道统归位的重罪。”
一道声音,好似从无尽轮回另一头传出,呼啸而来,带着第三步之威,震得宁凡狂喷鲜血,坠下长空,刚刚释放的扶离灵轮,直接碎成两半!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第三步之威,宁凡有了渺小之感,身体更是本能地有了屈服之念。
那屈服,并非来源于他本人的意志,而是来源于那神秘圣人的意志!欲以意志,控制宁凡身体,阻止宁凡行那疯狂之举。
宁凡目光愈发血红!
那神秘圣人跨越时空的话语,或许带有一丝善意,但若是阻止他夺回剑祖,则无论是谁,都是敌人!
“我一定要带回她!一定!”
宁凡一声怒吼,战阴阳的星辰,在其眉心发出璀璨神光,竟在圣人意志的压制之下,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而后他顶着无边圣人威压,再度释放出了扶离灵轮,欲从天地收领剑祖残魂。
神秘圣人还欲阻止,宁凡却张开了灭神巨人法相,并点燃了体内一滴扶离祖血!
这一次,他没有再被圣人威压一击打下长空!
这一次,他的扶离灵轮妖灵力强了何止十倍,亦没有被区区圣人威压压碎。
“嘶!古国灭神盾的碎片!还有扶离燃血!那姬青灵对你而言,是如此重要的人么。连古国灭神盾都暴露在了老夫眼前,且连扶离一脉的祖血都舍得抛弃,你倒是让老夫动容,可惜老夫职责所在,不能任你干涉此事呢。今日之事,老夫可以当做没看见,你,退下吧!”
嗤嗤嗤!
五道金光忽然凭空出现于天地间,化作金箍,箍住了灭神巨人的脖颈、四肢。金箍一紧,扎入血肉,可以这么说,此刻这金箍收缩之力,绝对比当日宁凡在圣山之上引发的天劫威力还要恐怖。
随着那金箍收缩,灭神巨人的脖颈、四肢全部被箍爆,法相被正面攻破。
法相已毁,那五道金箍出现在了宁凡的脖颈、四肢之上,束缚之下,宁凡只觉肉身欲裂,法力遭封,燃到一半的扶离妖血被封,打开一半的扶离灵轮因失去法力维持,再度消散…
宁凡睚眦欲裂。
在绝对的实力压制之下,他居然连稍稍反抗都做不到!
屠皇陨落的地方,忽然有了一些星星点点的光点升起。
而后天地之间,忽然有了无数台阶出现,这台阶一路通天,远远看去,黄雾缭绕,看不到尽头。但却隐隐可以看到一处模糊的人头轮廓,有无形的威严,耸立在台阶尽头。
那些星星点点的光点,朝着台阶之上飞入。不,说飞入并不准确,与其说是飞入,倒不如说是被台阶尽头的巨大人头,张嘴吸了过去,而后吞入口中!
“似你这种程度,不过可与古之仙尊媲美,在真界要多少有多少。别妄想能从老夫手中干涉道统一事的归位。不杀你,已是老夫顾念旧情,莫要逾越,卑微的蝼蚁!”
是神秘圣人回荡天地的不屑之声。
然而那声音再巨大,宁凡也不在乎,完全听不到了。
他忘了眼前的一切风景,忘了耳边的一切声音,甚至忘了束缚在身上的五个金箍。
他目睹那人头吞噬光点的一幕,他不懂那是什么,只知道,人头每吞一些光点,他距离屠皇的距离,便也越远…
“把她…还给我!”
宁凡沙哑着声音,元神冲出了惨遭束缚的肉身,朝巨大人头撞去。
而后,星星点点的光点也好,宁凡的元神也罢,都被那巨大人头一口吞下。
“嘶!居然为了姬青灵,冲入到冥主的口中!以那苍茫蝶修为,不应该察觉不到被冥主吞下的后果,居然有如此魄力,倒也不枉那姬青灵当年为了这只蝴蝶,失去一切了。可惜,这苍茫蝶太弱了,须知就算是传说中的苍茫九蝶,被冥主吞食,也只有消化毁灭一条路的…”
在神秘圣人的叹息声中,此地无数台阶也好,神秘人头也罢,都消散于天地,好似不曾存在过。
…
真界,黄泉圣宗。
在一片充满奇异光芒的云层之上,有一个身着青色道袍的老者,神情惋惜,负手而立。
在他的前方,耸立着一棵万丈之高的古树,此树气息庞大,更似有灵一般。又有无数婴儿形状的果实,结满在树上。
那道袍老者修为看不出具体,可以知道的是,这是一名圣人,且不是始圣,而是更高层次的存在。
他目露惋惜,明明在看着万丈古树,却好似,在看其他别的东西一般。
“有趣,区区凡品苍茫蝶,居然敢为了姬青灵,闯入冥主的口中。冥主之口,乃是世间一切亡魂的归宿,在那里,可不会有什么轮回转世,只有消化,毁灭。”
“此子想要带出姬青灵的全部道统,没有任何可能,但若他有荒圣修为,若只带出其中一星半点的魂,或许…也有亿万分之一的几率,能达成此事呢…”
“也罢,姬青灵啊姬青灵,当年你在老夫刚刚成圣、被大敌围攻垂死之际,仗剑救我。若无你相助,我早已成了一抔黄土,也因如此,我才会付出代价,领来这个苦差,为你收敛道统送行,以此聊表谢意。你平生最大的心愿,便是保护你那只弱不禁风的小蝴蝶,我便冒着触犯门规的风险,帮你一帮吧。完整的道统不可能让那苍茫蝶带走,但若只是一星半点残魂的话…”
“苍茫蝶啊苍茫蝶,你能否达成心愿,从冥主口中全身而退,便全看你的本事了…”
采薇圣一叹,盘膝坐在古树前,一拍天灵,元神顿时从体内飞出,朝那长满婴果的古树钻入。
他修为已经许多年没有精进了,对圣人而言,有些因果,是必须还清的,即便会为此事,会付出些代价,会遭受些责罚,也决不能亏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