舆论直到第二天,才开始爆发开来,这次不管是主战派还是主和派,都统一了思想,主战派认为这场战争早就该打了,主和派则认为既然战争已经爆发,是法国人要攻打大明,不是大明要攻打法国,那么官府就该积极应对,军人应该勇敢战斗,除此别无他法。
好像是被宣战给弄得措手不及一样,次日大明才向外发出通告,告诉本国国民,大明已经向法国递交了宣战诏书,大明跟法国进入战争状态。
第三日,大明政府才公告,告诉国民,根据战争法条款,战争状态下,皇帝将接管大明一切军政大权,皇帝有权力征发任何本国国民为战争服务。
第四日,大明皇帝向外发出通告,已经成立临时内阁,在战争期间,皇帝将作为国家最高统帅行使权力,皇帝的权力将不受限制,必要的时候将不会遵循普遍的法律原则。
政府和皇帝的公告不但没有引起大明百姓的愤怒,反而然他们感到奇怪,难道皇帝不就是至高无上的吗,难道皇帝的行为还要受到法律限制吗,用法律审判平民的法官难道还能审判皇帝不成?
大明的法律已经参考了很多西方的法律原则,但大明国民的思想显然从来没有参考过西方国民的思想。
之后包子不断报道战时内阁以皇帝身份发出的各种公告,比如宣布铁路进入战时状态,开始接受军管,宣布国内的商船等各种运输工具都必须服从国家需求,随时做好被政府征用的准备,宣布国家进入紧急状态,政府将对粮食、食盐、布匹和药品等民生商品的价格进行限制。
总之宣战之后,大明战时内阁瞬间启动了,皇帝拿走了所有的权力,包括大明国民的生命和财产权,现在皇帝可以对任何国民合法的为所欲为了。
但大明皇帝显然不打算拿走每个人兜里的最后一个铜板,而是发出了一个号召,号召各行各业乃至每个人,希望大家都能为战争贡献自己力所能及的一份力量。
各大商会率先行动起来,在报纸上发出捐款承诺,表示愿意向政府捐助多多少钱云云,各地公局也开始组织募捐,在各个公共场所,关帝庙、妈祖庙、观音庙等等庙宇中设置了跟功德箱一样的战款箱,派专人看管清点,希望往来于这些地方善男信女在为战争祈福之余,能贡献一点物资上的力量。
码头上扛包的苦力脚行宣布每包生丝重量的物品,多加三文钱的搬运费,名目是要给战争纳捐。街头拉东洋车的车夫也说一里地多收一文钱,因为车行要抽水捐军费。赫德代表三省六部的京官表态,从战争爆发开始日算起,捐出一半俸禄。
各种组织的力量都动员了起来,文官主持的政府,商人的商会,乡绅的公局,帮会性质的脚行和车行,都开始对战争表达自己的支持,显然这种现象不可能是自发的,因为这些自治性的组织,从来都是配合政府管理民间事务的,所以政府需要他们表态的时候,只需要地方官找话事人谈一谈,他们就能将整个行业鼓动起来。
到真不是像从苦哈哈身上敲多少油水出来,主要是为了营造一种举国一致的氛围,在这种氛围中,所有人都会不自觉的受到影响,对社会不满的群体也会更能忍受暂时的艰难,因为他们会认为这一切都是因为战争影响,国家都很艰难,更何况个人呢。
通过一系列手段,尽管受到战争影响,许多行业瞬间进入萧条,但大明国内秩序井然,大家都开始默默忍受,没人会注意,大明的国民已经变了,在王朝时代,每一次战争,民众都是边缘人,都没有参与其中,只不过是被波及,被卷入,战争对他们来说只有不幸,但这一次,通过长达两三年的舆论讨论,国民已经慢慢不再把战争当作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了,大明国民自己都没发现,悄无声息中他们已经进入现代,成为了带有现代国家观念的公民。
战争正式爆发后,已经对无休无止的法国和大明之间的外交扯皮感到审美疲劳的西方国家,突然有一种“战争总算爆发了”的感觉,他们早就认定战争必然爆发,可双方来回扯了好几年,这突然爆发,让人感觉到应该如此,却又感觉到有些不真实。
但对大多数西方人来说,这也就是一个谈资,有多少人平日里根本不知道大明是个什么样的国家,哪怕他们天天喝着来自大明的茶叶,他们身上的丝绸衣料可能是用大明的蚕宝宝吐出来的丝制成的,但他们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个国家。
因为这是一个西方主导的世界,白人国家在全世界扩张,哪天没有白人在攻击其他种族的战争呢?
所以大明跟法国的战争爆发,也只是让他们注意了一下,除了法国人,其他国家的人并不太关心。
日子该过还得照常过,很快就忘记了在遥远的东方正在进行一场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