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移民有越南南北朝时期跑过去做生意的,明末清初大量明朝遗民去了越南,在西贡一带被成为明乡人,晚清两广一带人口饱和,也产生了大量越境的边民,越南北方地广人稀,当地官府也希望找人开发,不但鼓励他们垦荒,还给予一定的扶持。但根本目的是为了收税,一旦这些人安顿下来,马上就开始征税,比如1851年越南政府规定“各省清人,各帮每名岁征银税有物力者二两,无物力者一两”。
因此越南的粮食是大大过剩的,米价贱如土,1两银子一担随便拉,两国政府对此也持鼓励态度,清政府从康熙、雍正时期开始,就对东南亚一带的大米贸易给予了免税待遇,鼓励商船回程用大米作为压舱物,不收税。越南和日本一样,大多数时候对华人都有优待,在他们的口岸华人的税收比洋人要低得多。
就这,广東沿海一带,主要是潮汕一带的商人,还大规模走私,越南官方记载,动辄有中国船借口船只受损入港,装载大米逃逸的现象。
这些大米绝大多数都通过方便的交易所脱手,因此朱敬伦买米极为容易,价格也不贵,1两银子就能买来,基本上是要多少有多少,5两一担卖给李秀成,利润不错,当然他不打算自己赚这笔钱,拿来讨好潮州人很有必要,广東的海军打通了到天京的贸易线,这条上路当然要让广東商人独享了。
“那就这么定了,十万担粮食,三天之内到。之后你们要多少自己向商人买,我国的商人马上也到。”
说着朱敬伦呵呵笑了起来,举手告辞。
回到驿馆,第一时间派人回去传话,让快船赶往广東,通知各大米行来天京贸易,第二则让在上海的徐荣村帮自己做一件事。
之后朱敬伦在天京城转了起来,此时的天京城,人口已经不多了,但街上的乞丐很多,一个个形容枯憔,显然徘徊在生死边缘,军粮都没有了,他们肯定也断粮许久了,朱敬伦不敢细打听,人饿极了会做出什么事,他心里很清楚,就当不知道算了。
天京本是江南最繁华的所在,被洪秀全这帮泥腿子占了十年,没想到竟成了这幅摸样,十里秦淮,就此绝迹。
对秦淮河上的青楼画舫朱敬伦不感兴趣,但是闻名遐迩的江宁织造他还是很感兴趣的,驿馆的官员对朱敬伦很客气,甚至可以说恭敬,大概是李秀成亲自吩咐的,朱敬伦要出门,他们只稍微劝谏了几句,拦不住就派兵跟着,城里这时候混乱着呢,老百姓饿疯了,什么事情干不出来,别说朱敬伦了,就是洪秀全被抓住了,没准就得躺进锅里。
江宁织造还在,当然改了名字,太平军进天京的时候,是突然进城的,当时他们沿长江南下,天京城戒备森严,不是那么容易进来的,但是当时的南京人发善心,发现上游被毁的佛寺很多和尚逃亡过来,他们都收容了,最多时候南京收容的和尚多达几千人,谁知道后来太平军知道这个情况,派人假扮和尚,骗进城后,夜里打开城门,放太平军进城,他们打下南京就是这么容易,哪里有湘军这么艰难。也因为太容易,太突然,所以大部分南京人都没来得及逃出去。
南京是一个手工业冠绝江南的城市,英国在鴉片战争之前,上流社会很喜欢江南生产的手工布料,名字就叫南京布,价格是英国机织布的十几倍。
太平军入城之后,俘虏了数以万计的手工工匠,其中就包括江宁织造的织造工人们,他们将这些手工工匠组织起来统一管理,分为诸匠营和百工衙,基本采用军事化管理。诸匠营完全依照军制,各营以指挥统领,其总制、监军、军帅至两司马一如军队的编制;百工衙所属人数多寡不一,有百人则置一卒长,分辖四两司马,二百人则置两卒长,没有军帅、师帅、旅帅各级官员。
理论上这些工匠,都属于太平天国的国营手工场性质,他们给太平天国生产物资,官府得给他们生活给养,但他们也断炊很久了。
“小兄弟,你帮我问问这些匠人师傅,愿不愿意去广東投我大明,愿意的话粮食管够,每人每月还给银1两。”
所谓军事化管理的官营手工业,说的好听,事实上就相当于奴隶,朱敬伦给饭吃,还给银子,不可能不让他们心动,但是驿馆的小官却不敢去问。
朱敬伦对他道:“忠王哪里有我去说。”
南京城里全都是李秀成的部下,当时李秀成带着二十万军队来救援,洪秀全手里才几万人,而且还有大量的女兵,因此这座城市的士兵可以说都是听李秀成的。
说着朱敬伦还给驿馆的两司马塞了一把银元。
那两司马才去问话,不久就说很多人都想去,但他们不要银子,他们要粮食现在就要。
“这个不难,烦劳小兄弟帮我招呼一下,看看谁都愿意去,来者不拒。等会就送粮食来,凡是愿意去的,管够吃,吃饱了就走,船就在城外。要是不想走,城外的湘军来了,可不得了了,曾剃头的名声你们是知道的,打下安庆可没留一个活口!”
他们当然知道曾国藩的外号,当然知道安庆被屠城了,不然怎么会叫他曾剃头。
朱敬伦很快就派人通知城外的陈阿达送来了3千担粮食,从城头吊了进来,然后就在城门口找人煮饭,已经决定投奔朱敬伦的一户女工,帮着煮好了一大锅粥,自己先美美的吃了两碗,从这时候开始,就不断的有人涌过来,不但有老百姓,还有当兵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