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美国人要去广州?”
“他们是这么说的。”
朱敬伦收到消息后,向方山确认一下。
朱敬伦并没有见美国人,而是从炮台工程上把方山叫了回来,告诉方山设法激怒洋人,朱敬伦很愿意让柏贵和广州官场见感受一下美国人军舰的压力。
朱敬伦觉得最近广州官员们的日子似乎过的太安逸了,在北方的战斗跟她们没有关系,所以就开始打起了其他的主意,他们这次没说要调走朱敬伦,却生起了其他的幺蛾子,还是钱闹的,眼红新安厘局的那些厘金收入。
于是他们效仿南海厘局,在东莞又设了一个厘局,而且还驻扎水师,拦截过往商船,让他们缴纳厘金。
泡在广州到新安的商船,全都是广東本地商人的货船,东莞多收一分厘金,就等于抬高了货物的价格。
朱敬伦一直对广東的出口存有隐忧,不但是因为茶叶这个大项即将面临印度的竞争,在中国境内还有上嗨和福州的竞争,五口通商之后,福州的茶叶出口已经跟广州非常接近了,7月的新茶下来之后,双方大概都在2万吨左右,价值都有1000万银元,但是福州的增长明显比广州快的多,很可能一两年内就会超过广州,在有这些厘局胡乱捣乱,导致价格高昂的话,今年被人家超过都不是不可能,毕竟武夷山的茶叶从福州出口只需要三四天,而从广州则要五十天。
所以很有必要用洋人的军舰吓唬吓唬他们,让他们知道他们的官不是那么好当的。
只不过那些炮兵学员正在炮台上实习呢,此时他们从炮台经过的话,发现不发现朱敬伦不知道,不打他们一炮的话,朱敬伦觉得力度不够啊。
“去传令炮台,告诉他们一艘美国走私创打算强闯炮台,命令他们开炮阻拦!”
朱敬伦对方山说道。
方山点点头,立马就动身传令。
当他走出去没多久,赫德就一瘸一拐的快步走进了朱敬伦的衙署,他告诉朱敬伦,美国两艘军舰明尼苏达号和密西西比号驶往上游去了。
朱敬伦表示知道了,就看炮台上那些学员了。
方山此时还没有到炮台,他骑了一匹快马,速度上比美国的蒸汽船稍快。
不到一个小时,就赶到了威远炮台,找上了上面实习的学员和瑞典教官,向他们传达了朱敬伦的命令,接着命令又以旗语的形势传到了上下横档岛,传到西岸的永固炮台。
对于这个命令,瑞典教官们比较谨慎,他们开始跟团长古德曼悄悄沟通。
古德曼考了了一阵,然后通过旗语告诉各个炮台上的瑞典顾问:
“请记住我们的身份和我们的指责,我们现在是中国的雇佣兵,我们应该服从命令!”
而这一番耽误,他们已经看到两艘轮船驶过了伶仃洋面,船上悬挂着美国国旗。
在瑞典军官的协助和指挥下,学员们异常兴奋的调校诸元,瞄准敌船,开炮设计,开花弹的炮火顿时覆盖了江面上的两艘船,他们第一次使用这些巨炮对敌,显得异常的兴奋,装填、开炮,清理炮膛,继续装填、开炮,如此机械般的动作,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停下来。
这时候他们看到一艘船正狼狈的冲出炮弹爆炸的硝烟,另一艘船则永远的消失了,再也没有见过。
当朱敬伦收到消息的时候,也不由得有些发懵,他只是打算打一打美国人,将美国人的怒火激发出来,然后让他们去广州闹一闹,没想到直接给打沉了。
朱敬伦只觉得自己对那些学员的技术太低估了,实习期间就打沉一艘军舰,打伤一艘,就是熟练炮兵也未必做得到啊。
不过很快朱敬伦就反应过来,这应该不是那些学员的能力,而是瑞典人的功劳,看来瑞典人真的卖力气啊,他还以为瑞典人会碍于跟美国的关系保持中立呢,让方山传令的时候,还特意强调必须攻击,就是怕瑞典人阻止学员,导致学员不敢动手。
本来只想激怒一下美国人,现在看来超出标准了,美国人这大概不是愤怒,而是该狂暴了,而且这股狂怒还无法发泄到广州去,恐怕回来又要找朱敬伦麻烦了。
但朱敬伦根本不在乎,林肯现在正在竞选总统,美国国会等权力机构已经分裂成两派,南北战争一触即发,美国人即便发怒,也不可能派一支黑船舰队来中国。
而且朱敬伦招惹美国人可不仅仅是吓唬吓唬柏贵等广州官员,他还有其他的计划,现在第一步就用力过猛了,看来计划得提前,得一步到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