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现在都在黄泥岭哪里明国军队在那里翻修了原本的那个村子,将那些人安置在了那里”士失将扁酒壶递还给了刘奎,”我们后来通知的那些难民,也都到了那里,明军修了房屋,运去了很多的粮食物资,那些人,算是都活下来了”
看着士兵那如释重负的表情,刘奎也觉得整个人一下子放松了下来,终于是活下来了啊
虽然这对于他忠心耿耿的那个朝廷来说是一种莫大的讽刺,但对于这些百姓来说,却是不幸之中的最大幸了,他们或许会在战争之中失去他们的儿子,兄弟,父亲,但总算有人能够活下来,而在这个乱世当中,活下来,已经是一种奢求了
他对自己未来的命运已经有了明悟,为国战死将是自己最好的结局,或者自己的家人能在秦国彻底失败之后并不会受到牵连,明人既然能容忍双联城的这些军人眷属,那么自然也能容忍自己那些还在雍都城中的家眷
他出来已经一个月了,他不知道现在自己的家里过得还好不好整信雍都城中现在实行的是军事管制,每一个人每天的粮食都是定量的军人当然是最为优先的,而妇孺和孩子则是排在最后的,他们一天的定量,只不过能保证他们不被饿死而已自己在城中的时候,还可以省下一点粮食来让给他们,但自己出城之后,一切就都不好受了,那怕因为自己出城之前领到了一袋粮食作为奖赏,但那一袋粮食,也不过五十斤而已,并不能让家里人渡过很长时间
这里的每一个人的背后,都有一个家而已经死去的三百多兄弟,同样如此或者这场战争更早一些结束,自己和所有人的家人,都能更早的结束这种痛苦的日子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念头让刘奎自己都吃了一大惊,同时又心惊不已,自己怎么会突然生出这样的想法来他有些心虚地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同伴们所有人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异状,大家都在抓紧时间休息,恢复体力
每一次与明军的遭遇,都是在鬼门关前的一次游荡,一只脚在里,一只脚在外,随时都有可能便去阎罗殿中报道
抬头看了看天色,刘奎将食指拇指环扣塞里嘴里,打了一个唿哨,林子里所有的士兵们立时便动了起来,一个个开始检查自己的装备,片刻之后,便牵着战马,聚集到了刘奎的左右
又该出击了刘奎打量着面前的近两百兄弟这两天便又是雍都向双联城运粮的日子,每到这两天,便是战斗最激烈的时刻可以说,运到双联城的每一粒粮食,都是用鲜血染就的
这一战结束,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能够活着回来,刘奎默默地掠过每一张面孔,熟悉的面容之上没有任何的表情,没有兴奋,也没有恐惧,大家和刘奎一般无二,都已经麻木了太多的鲜血和死亡,已经让他们失去了对一切的激情战斗,只是一种本能了
“出发!”牵着战马,刘奎向着林子外走去,离开了这个他们隐藏了好几天的松树林子也许他们下一次还会回到这里,但肯定不会再有这么多的人了
从雍都到双联城,不到五十里的距离,每一次往双联城运粮的行动,便是一次生与死的考验,明军的斥候,巡逻骑兵会如同闻到腥味的猫一样,从各个方向之上突然出现在这个区域中的任何一个点上,向运粮队发起一次又一次的冲刺
五十里的距离,粮队如果全速前进的话,最多一天便可以走到,但每一次的运粮,都会在路上走上两天甚至更多的时间,他们不得不慢,不得不小心翼翼的向前,因为随时随刻都有可能迎来明军的袭击,或者是十几个人的小队,或者是上百人的大部队,或者更多
有时候明军的袭击队伍很明显不是来自同一支部队,但他们总是能在极短的时间内,便完成行动的统一指挥,形成合力从而给秦军的运粮队造成极大的损失他们一击不中,立即就会扬鞭远去,而在你还没有喘过气的时候,他们便又会卷土重来
雷霆军的骑兵队伍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被派出城来的,他们的任务,就是将这些神出鬼没的明军骑兵驱赶斩杀
可即便是这样,每一次能运到双联城的粮食也是有限的,每一次只能有三到四成的粮食能被运到目的地,因为明军的目的不是抢粮,而是破坏
雪地当中,一支队伍正在快速地向前推进,一匹匹的驮马拉着一辆辆的爬犁,爬犁之上装满了一袋袋的粮食一支一千人的士兵担任着这支粮队的护送任务
校尉王遵之骑在马上,不安的眼神扫视着四周,他已经是第三次出城护送粮食了,每一次出城,便等于将脑袋系在裤腰带之上走上这五十里路,像这样危险的事情,一般人干一次就会想法不再承担这种任务,但没有一点后台的王遵之却已经是第三次了没办法,哪怕大秦现在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有后台和没后台就是两个样
这两天没有下雪,风却一直在呼呼的吹,地上的积雪被冻得硬梆梆的,这倒让爬犁的速度更快了一些已经顺利的走过了二十里路了,雍都城雄伟的城廓再也看不到影子,但这也正是最危险的时候,从前两次护粮的经验来看,这个点是最容易遭到明军袭击的时候
只要往前撑到离双联城十里之内就安全多了,那个时候,双联城便可以派出兵马来迎接,明军一般在这个时候便会退去不再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