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伦坡别看是荷兰东印度公司在锡兰岛上的统治中心,但就城市规模而言,却远远不够看,人口只有区区一万多,还包括了很多荷兰官员、商人、雇佣军及其家属。
本地的经济以种植业为主,其中粮食种植不值一提,因为压根卖不上什么价,也素来不为荷兰人所重视。荷兰东印度公司所看重的,其实还是胡椒、肉桂、白蜡、象牙等特产商品罢了,一如他们在东印度群岛所看重的东西一样。
因为荷兰人只控制了沿海的一圈土地(当然还没有全部圈起来),以加勒、科伦坡、贾夫纳等军事重镇为核心串联起来,辖区人口据他们估算只有五十万人左右,剩下的人还居住在内地的土著国王领土内。
荷兰人为了缓解种植园劳动力的不足,这些年一直大力引进海对岸印度大陆上的泰米尔人来做工。不过即便如此,在这会莫烈鳗与伯特二人所在的码头附近,荒芜的稻田仍然比比皆是,他甚至还眼尖地看到几头野象在远处游弋着,也是无语。
这荷兰人,开发能力有多差啊!听说已经占下来十七八年来,竟然连首付科伦坡附近还是这样一副鸟样,可想而知其他地方是个什么场景了。这帮家伙,真的是只会做生意,也只关心做生意,不是好的经营者,锡兰岛落到他们手里也是倒霉,没得到任何现代文明、没得到殖民者带来的任何先进的农业或工业技术,只有日复一日的对胡椒、肉桂、白蜡、象牙、宝石等也产的需索,确实很倒霉。
“……伯特将军,请问贵国是否打算重开加勒港给予我国船只补给、维修?这非常重要,也是我们此行前来的最主要目的,我请贵公司尽快给予我们一个合理的答复,不仅仅是加勒港,还包括马六甲港,我国商船今后到底能不能使用,何时可以,以及需要什么样的条件?当然如果贵公司无意开放上述港口,那么我想我们也无必要继续谈判下去了。”两人坐定后先是不着边际地扯了几句,然后莫烈鳗便单刀直入地提出了问题。
莫烈鳗的话有些冲,巴尔萨泽·伯特平日里也是个杀伐果断的人,按理说早就应该暴起怒斥了。不过他终究有些理智,因为东岸人在南非和新华夏岛的军力部署,给了荷兰东印度公司以极大的压力,甚至可以说是脖子上的枷锁,和平年景还好,一旦交恶,那就是催命符。想想看,之前东岸人都悍然出兵拿下荷属南非殖民地了,东印度公司在寻求联合省政府支持未果后,竟然也生生咽下了这口气,没敢与东岸人撕破脸开战,只是一味搞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由此就可看出他们的色厉内荏了!
说穿了,东印度公司的本质还是一群商人罢了,商人自然会计算利益得失,开战未必能夺回开普敦,但却有很大可能让东印度贸易大受影响,这是他们所无法接受的,所以一直隐忍至今,没有报复回去——好吧,或许说他们一点报复没有那也不是事实,他们还是加大了与清国的贸易力度、技术援助力度,同时断绝对宁波的粮食出口贸易(这看起来只是暂时的,因为没人会长时间跟钱过不去),最后还关闭了马六甲和加勒港,不允许东岸船只补给、维修和躲避风浪。
如今莫烈鳗跑来兴师问罪的目的,其实就是想要荷兰人重新开放这两个港口给东岸移民船只(目前每年大概有7-8艘船只需要走这条航线)。不然的话,很多计划都被大乱了,包括新华夏、义成等地的移民补充也将会减少,这是东岸人所无法接受的。
“莫将军,你的意思是开放上述两个港口是谈判的基础,否则一切都无法继续下去?”伯特在沉默了一小会后,问道。
“可以这么说。”莫烈鳗直言不讳地答倒。
“以我四十多年的人生经验来看,凡是具有国际性质的谈判,总是由一方提议、另一方答复,而单纯地接受一方的提议作为谈判的唯一基础是不寻常的,也是不合理的。”这个时候,巴尔萨泽·伯特也有了些火气,对莫烈鳗的咄咄逼人有些恼火,因此语气也带了一丝嘲讽的意味,只听他继续说道:“我们当然尊重之前和贵国达成的约定,允许贵国船只途径马六甲和加勒两地进行补给、维修和贸易,但考虑到外来船只所引起的一系列治安麻烦以及流行病的困扰,我们暂时关闭了这两个港口。如今,它们不单单禁止贵国船只驶入,同时也不允许任意第三国的船只驶入,因此我们并没有刻意针对谁。”
“治安麻烦?流行病的困扰?那么贵公司打算何时重开这两个港口?”莫烈鳗没有被对方有些可笑的辩解所动,而是直指核心问题。
“马六甲的问题我无法回答你,但作为锡兰岛的最高长官,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除非一些东西恢复到原样,否则大概短期内是很难开的了。”伯特看了看莫烈鳗,用一种比较嚣张和欠揍的语气暗示着说道。
不过莫烈鳗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愤怒之色,他的内心之中甚至有些想笑,笑这些荷兰人大概是欺负土人欺负惯了,觉得自己很厉害了,居然敢用这么作死的口气和他说话,难道不清楚只要第二舰队在南非附近一行动,他们往返于阿姆斯特丹和巴达维亚之间的商船就要面临不小的威胁么?